“怎么?不愿意是么!宁愿让她成为瘸子,烧坏身体,你也要把她留在身边……无所谓,那就让她瘸吧!反正她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说话的时候,陆馀深已经跟院长请假了。
他不会不管唐南辞的,但他却很想看看,盛厉北会如何选择!
“好!如果你能治好她,我可以离开!”
他不介意她会不会落下残疾,可她肯定没办法接受。
就像不能飞翔的鹰准,注定会在抑郁中颓废。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算不跟他在一起,也没关系!
看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盛厉北沉然道:“你快点过来吧,我怕她撑不住……”
她那么瘦,就算身体都是水,也禁不住这么烧!
“好!盛厉北,记住你的话,君子一言,驷马……”
车子启动,陆馀深乘着夜色,飞速赶往临城。
“退烧了么?”
看到护士走出来,盛厉北立刻走上去问:“我能看看她么?”
“三十八点六!正常人早就退了,但是唐小姐现在还在高烧……药量已经用到最大了,你要是想进去,就换套无菌服吧。
她现在,抵抗力很弱。一点点意外,都经受不住!”
“好!我换!”
盛厉北从来不知道,发烧会这么恐怖……
“那您跟我来吧!”护士领着她走到无菌室,换完衣服之后,从内走廊进了监护室。
病床上,唐南辞面色苍白,干瘪的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好像被放在烤架上,烤干了……
“小辞……”盛厉北懊悔不已,泪水从他深邃的眼窝里打转流出,再也控制不住。
“是我混蛋,你起来打我,骂我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都听你的!”
然而,唐南辞只是闭着眼睛,一双眼窝深深陷进去,原本带着小肉肉的脸颊,也瘦下去了……
胳膊上打的是盐水葡萄糖,已经是多加的半瓶了,如果再不退烧……
“我真是个傻瓜,我怎么会相信,你跟那个江蛮谈恋爱了呢!我应该知道,你是受害者,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不顾的腿伤,把你带到那么远的地方?”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犯当年的错,可事实证明,人就是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
他以为,她已经不爱他了。却不知道,有些人,是在以后退的方式爱着……
她说:我现在不知道怎么爱你了!我好像,没有爱人能力了。
她说:我不如我姐姐温柔,我爱逞强也任性。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温柔,我只希望,你不要总为我考虑了!我不需要温柔体贴的妻子,我需要的是你……你知道么?小辞,我做过很多个梦,都是关于你!
是我不配,我不配得到我们的孩子,我不配得到你的爱……”
唐南辞的眼睛转了一圈,昏迷中,她感觉自己在茫茫大雪中行走。
越走越冷,好像要走进冰雪里。
就在她浑浑噩噩前行的时候,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盛厉北的声音。
他说,他错了……他说,她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不会的!他不可能说出那种示弱的话。
她连姐姐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他不相信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他嫌她脏,他说……她不配有尊严。
这个世界上,她是多余的!
如果她不出生,母亲的身体就不会坏。
她是家族的灾星,没有人喜欢她。
所有的坏事都是她做的,因为,她就是坏种啊!
没关系!没有人爱也没关系,只要走下去,就可以了……
好冷啊!
真的坚持不住了……这样走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朝朝……暮暮……对不起!”
妈咪好自私啊!
都没有问过你们,就生下了你们……如果有得选,你们也不会选我当妈咪吧?
“小辞!”盛厉北握着她冰冷的手,心脏狂跳不已。
“唐南辞,你不可以丢下我!你不可以把我想得那么混蛋!”
“不要选我……不要!”她好痛苦,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她。
他本来,是有机会给她幸福和快乐的,可是,他却亲手把她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一个人要承受过多少痛苦,才会只做噩梦?
腾的一声,闸门打开,穿着无菌服的陆馀深快步走了进来。
他走到唐南辞身边,轻轻唤了她两声,拿出银针,扎进了天池穴。
“她多久没吃东西了?”
“一整天……”
陆馀深看向他,唇角浮现一抹冷嘲,“那种事儿,就那么重要么?比她的命还重要?”
“如果她说,她是被迫的,我不会那么做……”
“她不会那么说的!你不懂她……盛厉北,你出去吧!她会退烧的!”
她宁愿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也不会向他诉说那些不堪的经历!
小辞,你还是爱他,不然,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逞强?
“我不会影响你的!我就这样看着她,可以么?”
他的脚定在哪里,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很怕,她会被盖着白布推出去……
“不可以!”
陆馀深在她指甲上捏了一下,却没有挤出血!
“你会影响到我救治的心情,看到你,我没有办法理智!”
他将唐南辞翻到侧边,在心口后面扎了一针。
“小辞,朝朝和暮暮还在等你,你是他们的妈咪!引以为傲的妈咪!
你不能丢下他们,你知道么?以前那么难,你都挺过来了,这一次,我相信你也可以!
小辞!你的爸爸妈妈在家里等你!如果不是你,他们还在被坏人骗呢!
你最想要爸爸妈妈的爱了对不对?你已经得到了!你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你救了妈妈,你记得么?如果没有你,她不会活到现在,你不是扫把星!
这世界上没有扫把星,都是骗子说的!你姐姐还活着,你并没有把她克死啊!”
“妈妈……抱抱我,妈妈!抱抱我吧……行吗?”
她张开手臂,像小孩子一样祈求着关爱……
“妈妈在这儿!”陆馀深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母亲哄睡一般,另一只手则抽出一块刮痧板,沿着虎口开始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