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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人人好酒,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要说不胜酒力,实在是无奈之举。

别说太子不信,怕是谁都不信,偏偏,慕容德音就是个真的不会饮酒的特例。

太子见慕容德音坐定,又露出温润如玉的暖笑:“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喝酒去吧!”

众人不敢不听,麟王不在,面对太子,他们胆子反而大了一些。

慢慢地,气氛反而活跃起来,看来,众人还是皆畏惧段司寒。

霄王段司夜执起酒壶,亲自为段司焱倒满,然后给自己斟满一杯,双手举起:“阿弟敬大兄!“

段司焱也举起酒杯,豪气干云的说道:“好!”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段司夜同样如此,二人你来我往,仿佛将慕容德音忘记一般,便使劲儿喝起来。

段司寒从望江楼出去,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又飘起了零星雪花,点点白雪落在矜贵华丽的狐裘披风上。

福海见状,连忙去车驾上拿了一把烟雨江南的油纸伞。

段司寒没有让福海打伞,而是自己举伞缓步走在天地间,让谪仙般的男子宛若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段司寒穿过小巷,一路走回仅仅隔了一条街的麟王府。

回到王府,雪已经下大,大片雪花鹅毛般纷纷扬扬。

麟王府门口站着的傅政,无论墨貂披风还是胡子,都落满雪花。

此时,他正摘下幞头,怕打上头的雪花,头顶,便也落了一层雪沫。

见到麟王回来,连忙戴上幞头上前俯身,拱手揖礼,轻呼:“麟王安好!”

段司寒随意的瞥了一眼街道的另一头,便若无其事的转头看着傅政。

眼中没有一丝感情的开口说道:“本来挺安好,看到你,便不好了!!”

傅政为之一噎,半晌才说:“臣惶恐!”

段司寒懒得与他浪费口舌,冷冷问道:“何事?!”

傅政做好了长篇大论,被段司寒刁难的准备,说道:“吾是代女儿来还礼的!”

段司寒没有想象中的暴虐,略微扬唇。

果然,聪慧的女人也有笨的时候,她对男女都一样,根本不在乎亲疏远近,也不在乎他呢!

小奴儿,到底也没有猜透吾想要什么呢!

段司寒站在麟王府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傅政,“东西放下!尔回吧!”

福海上前,拿过托盘。

傅政反而傻眼,女儿教的话,一句都没用上。

见段司寒没有追究的意思,连忙让人放下那些珍宝,同麟王告别,带着随侍一溜烟的跑回去了。

这让段司寒简直是又气又笑,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多情绪。

段司寒回到王府,沐浴更衣,换了便服,才进了书房坐定。

福海俯身,恭敬上前:“主子,宁国公送回来的珍宝,蹀躞留下了,还有,珍宝少了一件猫眼!”

段司寒慵懒惬意的坐在几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盖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拨杯中香茶。

似乎没有听到福海所言,另一只手轻摆,福海便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关好书房门。

段司寒嗤笑一声,将杯盖儿扔在桌几上。

他神色漠然,喃喃低语:“你以为这样,真的能与本王,互不相欠,没有瓜葛?小奴儿,竟还如此天真,甚是可爱呢!”

说完,段司寒从身下柔软暖和的虎皮毯上站起身,缓步走到书架前。

整个书房,除了内里排排书架后有一处办公地空着,四面墙壁,还有整个偌大书房,皆是一排排书架。

书架上是满满的藏书,其中有很多便是段司寒从五姓七望那些氏族望族手上弄来的手抄本,极其珍贵。

故,段司寒的书房一向是戒备森严,无人能轻易踏足。

段司寒走到身后墙壁书架旁,抽出其中一本书,伸手在书架内侧墙壁上轻轻一按。

墙壁上肉眼难辨的一处小凸起落下,墙壁上一处两人宽的书架缓缓翻转,露出一道暗门。

暗门内便是高高的台阶,甬道两旁,镶嵌排排夜明珠,珠光璀璨,极尽奢华。

段司寒负手而立,也不进去,就在暗门口站着。

没过多久,暗门内的台阶上便传出些许动静,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了暗门内。

一袭白色织锦宽袖袍服,风采绝然的天绝老人出现在珠光氤氲的暗道门口。

段司寒看到天绝老人,微微俯身,拱手揖礼:“恩师!”

天绝老人从暗道内走出,身后书架便自动合上。

天绝老人手扶宽袖边缘,行至段司寒跟前,伸手扶起段司寒,莞尔一笑:“御宸,今日怎的又让为师出来?可是遇到什么难解之题?”

段司寒微微扬唇,并未说什么,而是冲着门外沉声说道:“奉茶!”

说完便带天绝老人往办公地行去。

待二人在桌几前相对跪坐在虎皮软垫上,赤金色铜炉内碳火更加旺盛,精致花纹空隙中能隐隐看到炉内火光,从中渗透出袅袅香气。

麟王府所用碳,竟然也是极为珍贵的积香银碳,除了帝后,太子,麟王便是唯一能烧用此碳的人了。

福海亲自斟茶,退下,段司寒与天绝老人开始对弈。

两个风采斐然,飘然若素的人中龙凤仅仅坐在那里,便有着尊贵不凡,运筹帷幄的超凡气度。

段司寒这才开口,缓缓将最近几日的事情一一细说。

天绝老人听闻,不禁露出一丝浅笑,颇感欣慰道:“还是小奴儿聪慧!一个举动,便让人看了东宫和你麟王府的笑话!哈哈!”说着,还笑了出来。

段司寒手执黑子,落下棋子,神色淡然,并不以为然,很是厚脸皮的说道:“吾有恩师这个大杀器,还能怕小师妹泛起浪花?”

天绝老人为之一噎,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御宸不讲道义,不带找大人撑腰的呵!”

段司寒眉梢微挑,不置可否,淡然道:“恩师知道吾之所求!吾并非无法镇压小师妹!不忍强求罢了!奈何小师妹虽有智慧,人情世故上却喜人得紧!”

天绝老人不以为然,满眼宠溺:“奴儿家世显赫,天生的天朝贵女,自然不需要学习那些阴奉阳违,阿谀奉承的谄媚之道!吾家奴儿,有目空一切的资本!”

最后一子落下,天绝老人白子被段司寒的黑子逼至角落,杀得片甲不留。

天绝老人看看棋盘,又看看段司寒,不顾形象的翻个白眼:“狡诈!你够狠!”

段司寒将手中余子扔进棋奁(棋罐子),叮当脆响,悦耳动听。

段司寒淡然一笑,缓缓开口:“兵不厌诈!恩师该云游归来了!”

慕容德音做梦也没想到,她一直盼归期的师父并未真的远行,而是一直留在麟王府帮麟王出谋划策。

师父疼她,宠她是真,但是,辅佐麟王,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