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岚给他倒了一杯茶，“那你以后怎么办？不打算学这些道义心法了？”
叶杉故作高深道：“以前冥明说过，在极限没有到来时，谁也不能肯定这就是极限。但我的直觉向来很准，我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就知道，我过不去这一关。”
顾瑾岚喝茶的手一顿，叶杉问他怎么了，他托着腮，一手撑在桌子上，淡淡道：“我听说过一个说法。越是天赋绝伦的人，对于极限的感知会越明确。而那些到达极高境界的人，也越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极限在哪。所以很多人境界越高，性格越冷淡，也有受不了的前辈，就此疯了。”
叶杉道：“所以，真的有人因为到达极限而疯了？”
顾瑾岚摇摇头，“只是听说，就算真有疯掉的人，各大世家也不会让这种丑闻四处传播的。不过，关于这个说法，是百伽璃学院的院长说的。”
叶杉记得这个人，“你说过他，叫什么，羽风刹，悟灵榜的第三名。哦，我想起来了，冥明也说过，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位化神修者。”
顾瑾岚点点头，“嗯，他也是万万年来，唯一一个登上天道塔第九十层的修者。据说，在他走出天道塔后，说的第一句话是——”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神了。”
“神”这个字，实在太遥远、太伟大、太崇高，听到这句话，叶杉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瑾岚说：“可能是心灰意懒吧，此后，百伽璃学院的院长便一直避世不出，事业心也小了，把学院全权交给底下的长老们打理。”
说起百伽璃学院，叶杉便想起来了，“我查了一下，一年半后是百伽璃学院的招生年份。”
百伽璃学院每十年招一次学生，不设门槛，适龄修者皆可报名，这个适龄者指的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成年人，只要通过入学测试便可加入学院，成为学院的外门弟子。
顾瑾岚点点头，“嗯，我现在是闻道三阶，在入学之前，至少得到达闻道五阶。”
他看着面色平静的叶杉，语气无奈道：“你好歹也要到闻道二阶吧，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能赶上我。你要是不能去A班，真的会被嘲笑的唾沫星子给淹没。”
叶杉往下一趟，脑袋枕在顾瑾岚的腿上，随意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在顾家待了几日，云川女皇一个消息都没发来，叶杉便知道，母亲真的生气了，左思右想，还是给她传音道：我后天就回家。
云川女皇立即传音来，叶杉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在玉碟中注入灵力，女皇冷质的音色缓缓发出，却不是责怪他的。
“回来就回来吧。”
叶杉的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第二日，叶杉与顾瑾岚道别，没回云川雪洲，而是先去了一趟后神域——教廷的领地。
他按着地图来到一间咖啡馆，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冥明。
冥明的头发已经及腰，随意地绑了起来，垂在身后。
她在遗弃地的时候就只穿白衬衫加黑色长裤，叶杉以为那是经济所迫，没想到她现在有钱了还是喜欢白衬衫加黑色长裤。不过到底是不一样，这件衣服显然精致许多，项链和黑色的十字袖扣看起来也很贵。
她双腿交叠，脚下穿着粗跟的棕色靴子，手中拿着一杯咖啡。
“看起来，你这装十三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了。”叶杉坐下后，把帽子摘下，“想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冥明抿了一口咖啡，“是我想见你不容易，你现在是云川的殿下，要是让教廷的人知道我和你认识，又是一场杀身之祸。”
寒暄惯例，冥明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一个半月前刚进入闻道境。你呢？”
“和你一样。”冥明补充道，“对了，你最好趁着这一年半到达闻道三阶。我派人调查过，这一次的招生竞争比较激烈，三大家族，以及各大人族都有直系参与。年龄最大的是祝家的双生兄弟，二十岁，他们现在都是闻道一阶。年龄在十八岁左右的，基本都要升闻道境界了。”
叶杉惊道：“你居然还做了调查？”
冥明说：“你刚从顾家出来，顾瑾岚不会没告诉你这件事的重要性吧。我作为教廷的九皇子，如果没能进入A班，想想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叶杉叹了一口气，是为冥明叹的。
即使大家都知道她前两年才从遗弃地回来，但这不会成为体谅她的理由。
冥明哈哈一笑，“你还可怜我？你要是不能去A班，就要和你的亲亲顾瑾岚分离了。”
叶杉捧着杯子的手一顿。她这话可以理解为是在说与朋友分别，但如果真是这个意思，就得把她也给加上，不可能只说顾瑾岚。
难道……
他抬眼看着她，冥明微微勾唇，眼中有暧昧揶揄的意味。
叶杉心中骂了一句脏话，她真的知道！但是不应该啊，我虽然向她咨询过情感问题，但是从没说过对方是谁，她这是怎么知道的？
想起她的调查，叶杉危险地眯起眼睛，“冥明，你该不会是派人去监视我了吧。”
冥明举起双手，淡定道：“我对你的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监视这种事情是浪费我的人力。”
叶杉就更加奇怪了，“那你怎么知道的？”
冥明交叠双腿，道：“太好猜了。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就算发生在我身上也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要是有个人刚认识你没几天就跟你表白，大概会被你当成流氓。这么一来，也就一个顾瑾岚天天陪在你身边了。”
她话音一顿，“还有他的手下，以及荆玉，我也了解荆玉，可以排除掉他。至于顾瑾岚的手下……”
叶杉知道她要说什么，赞同道：“确实，他的手下太可疑了。”
冥明微微一笑，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放下杯子，她道：“你加油吧，我可是很期待顾瑾岚被你拉下去，让他当不成守道者，如此一来，顾家又能没落个几万年。”
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戴上帽子，道：“我先走了，还有人要见。”
“等等。”
叶杉叫住她，拿出一把伞，伞面上画着墨竹，正是谪仙伞。
“你拿回去吧，毕竟是教廷的东西，我再拿着有点麻烦。”
冥明点点头，“说的也是。”
她接过来，发现伞面变新了许多，看来叶杉找人修缮过了，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叶杉挥挥手，送别了她。
他背靠在椅子上，脑子里环绕着她的话，想得入迷。
正在这时，一杯奶茶送到，叶杉便暂且放下那些事情。
说到底，顾家的荣耀，和我有什么关系。至于瑾岚……
叶杉手持银色刀叉，一刀切开甜品的外皮，润黄的蜜糖从中心缓缓流出。
只要他愿意，任何阻碍，我全都会为他扫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