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里面冲出痛苦的嘶吼声，令叶杉表情一顿。
那是个男子的声音，沙哑、青涩、隐忍，总之，和叶杉所认识的飞飞半点不相似。
叶杉眯起眼睛，“里面是飞飞？”
气息很相似，却也非常不同，至少，飞飞远没有里面这个人强大。
蛇女原先一直带着笑，听到这声音后，她的笑淡了下来，“嗯，是他。”
接下来，进去的就只有叶杉和蛇女两个人，一进去，叶杉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
房间正中央是一个血池，血色太浓，看不出深浅。男子平躺着，被血色藤蔓缠在池中，似乎遭受着极大的痛苦，挣扎着想把藤蔓扯断，口中发出嘶哑的悲鸣。
在他额头上，一个五角星的纹路闪闪发光。
原先好好的粉白幼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叶杉都感到了一种命运弄人的阴森寒意。
他问：“他怎么了？”
蛇女道：“他在尝试进入领域境界，但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叶杉道：“我上一次见它是在十几天前，那时候它还不到悟灵巅峰。”
要在短短十几天内从悟灵境界跨越到领域境界，世间最血腥的邪法也不可能办到！
不对，等等……叶杉想起一件事，飞飞的父母呢？他看得出来飞飞一家关系极好，它的父母怎么可能放任它如此？难道……
蛇女说：“这就是另一个意外了，飞飞的爸爸妈妈……”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就在池子下。你们应该知道恒湖的动静，听我阿嬷说，一个强大的食人鱼回来了，他带着他未出世的孩子来争夺气运。最先夺的，就是飞飞这个原本的气运之子。说实话，气运之子是谁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是食人鱼的孩子早在回到镜湖之前就见了凶血，是个屠戮证道的命，它一旦完成气运的争夺，镜湖森林就完了。”
她没有明说，但是叶杉知道为什么完了。
虽说众生有道，但是说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就是异类，铲除异己是所有势力的天性。中心城绝对不会放任这种东西恣意成长，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把它的故乡铲平，断了它的气运一大来源。
至于这个有必要，叶杉冷漠地想，还不是众族长在桌子上说一嘴的事。
当然，这只小食人鱼也可能疯到自己把镜湖森林铲平，踏着故乡的血来成就自己的道。
总之，留着是个祸害。
蛇女道：“我的阿嬷和飞飞的父母，不止，还有很多邻居家的大人，他们都去了恒湖，不过如你所见，结果并不好。”
叶杉只问道：“那只食人鱼呢？”
“受了伤，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闻言，叶杉皱起眉头，敏锐地觉得哪里怪怪的。
白玉祁说过，从第三圈层开始，越往里，强大的生物越多。镜湖森林可是排行第十的大森林，第二圈层内难道就没有一个证道境界以上的人？她不是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这些大人物不至于完全不把中心城的讨伐放在眼里。
那么，她是有所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蛇女的表情，她一直看着飞飞的方向，神情冷淡，看似没有发觉他的打量。
叶杉道：“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看看他吧。”
蛇女转过头来，手又不安分地抚上叶杉的脸。
既然知道了她有求于他，叶杉就不打算忍受她的无礼了，偏头躲开了她的手，“墨丽姐姐，情况危急啊。”
他的尾音轻飘飘的。
“一点小小的意外，飞飞要开始血脉纯化了，但他双亲已经死去，所以……”她笑了笑，露出尖尖的牙，于是显得有些阴森，“需要一点引子。”
叶杉没理会她的刻意恐吓，“什么引子？”
蛇女凑近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有瞬间的迷醉，“你身上有一股好香的味道。”
叶杉猜测，“龙族血脉？”
“不止，”蛇女道，“龙族血脉对于满天星兽来说，加成不大，重要的是飞飞送给你的满天星护佑。”
叶杉几乎是立刻想起在蘑菇沼泽时，那些菌丝不敢接近他，想了许多原因，唯独没有想过竟然是一只满天星兽给了他护佑。
他干脆地点点头，“那就拿去吧，也算是物归原主。”
蛇女哼笑一声，“你以为这护佑之力是什么，说给就给，说还就还。”
“还需要我做什么？”
“跟我来。”蛇女把他带到池子边沿，“也不难，既然他把心送给了你，那你就把心还给他。”
叶杉感觉自己忽然听不懂她的话了，刚刚还在说护佑之力，现在怎么就扯到心上了？他可只有一颗心脏，绝不可能为了救别人交出去。
蛇女见他面上有不解之色，她惊道：“难道飞飞没有告诉你？”
叶杉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蛇女一想，不对不对，虽然这护佑之力是送给喜欢的人，但是需得经过叶杉的同意才能送给他，所以说，叶杉不可能不知道！
叶杉迟疑道：“你说的心，该不会是心意吧？”
蛇女点点头，“自然是。”
叶杉嘴唇微张，露出呆傻的表情，心中一时空茫，反应过来后只感到无比荒唐！
他和飞飞去到蘑菇沼泽时认识不到一天，它居然就这么轻易地交出了它的心意？他们当时认识才半天而已啊！
而且看样子，这个护佑之力很珍贵，甚至能在这时候帮飞飞渡过难关，它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给了他？！
这是叶杉永远无法明白的事情。
他理解这世界上有一见钟情的情况，但是一个能思考的人，怎么能为了这一见而产生的情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蛇女道：“满天星兽的事情我不可能尽知，但是我知道，护佑之力得心意相通才能送出去。”
她摇摇头，上下打量着叶杉，“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飞飞是怎么送给你的。”
叶杉无心商讨这些事情，“先别说这些了，现在的问题是，我根本无法做到和他心意相通。”
“做不到？”蛇女并未生气，语气中反而有点阴谋得逞的意味，她勾唇一笑，恶意满满道，“呵，那就只能把你全部献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