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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君潇并不经常踏足扶桑国,更多的时候都是直接传令让金褆去傲剑宗,而羿君潇一旦亲自踏足扶桑国了,那就必然是有大事。

金褆是从自己的窝里一路滚到羿君潇面前的。

“羿、羿宗师,你来了,是我那些孩子们又干什么傻事了吗?哎呀,我们已经很努力控制了,但是我们一族这个病它就是遗传的,它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啊。”金褆揣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羿君潇说道。

羿君潇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参天大树:“你们都还住在树上是吧。”

金褆挠了挠头然后点点头:“我们不太习惯住屋子里,但是要是羿宗师觉得我们该住屋子的话 明天我就让所有人都从树上搬下来!”

“你不必这么怕我,这些年我也没有对你们多坏不是吗?”羿君潇慢条斯理地说道。

金褆憨憨地笑了笑:“也是啊,只要我们没出去乱飞,也都没事。”

羿君潇背着手看着眼前的树思索片刻后又问:“疯鸟病犯病的时候很痛苦吧。”

“其实……”金褆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委屈却突然漫上心头,看着羿君潇的侧脸,好一阵子后金褆忍不住哭了出来,“哇——很痛苦啊羿宗师,这病到厉害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等终于醒过了,兄弟姐妹就死了一片了,而我们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死的,根本就不知道啊!”

金褆想着自己的这几百年,越想越伤心,哭成了个八百岁的宝宝扑进了羿君潇怀里。

羿君潇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金褆的后背:“好了,别哭了。我救你们便是。”

金褆睁大眼睛看向羿君潇:“羿宗师救我们?”

“先放手。”羿君潇说道。

金褆乖巧地放开了抱着羿君潇的双手。

羿君潇再度仰头看向茂密的大树:“叫所有金乌先从家里出来,退避五里,等我……等到了该回来的时候 你们自然知道回来。”

“啊?”金褆有些不解地看向羿君潇。

羿君潇瞥了眼金褆,吐出一个字:“去。”

“好咧!马上!”金褆张开翅膀就要飞。

羿君潇瞥了金褆一眼,金褆笑了笑收回翅膀:“没有,我不是要飞,我就是随便扇一下子。我有手有脚的,可以爬树啊。”

然后金褆就当着羿君潇的面 一点一点爬上了那棵大树,一支树杈一支树杈地叫醒了所有小金乌。

“羿宗师,都在这里了,那我们就先去五公里外了。”金褆清点了所有金乌数量后转身对羿君潇说道。

羿君潇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在树下直接大喊让金乌们都下来,而是要上去一个巢一个巢地叫?”

金褆:“!”

带着小金乌们跋涉出五里地后,金褆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对啊,刚才他为什么不大喊一声呢?

“爷爷!爷爷!我们的巢!”小金乌们突然齐刷刷地大喊了起来。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得金褆脑袋都大了,顺着小金乌们少动的方向看去,金褆看到了让他心碎的画面。

那棵大树,那棵金乌一族睡了一千年的树,倒了。

倒了啊!

“轰隆隆——”

大树倒地的巨响在金褆亲眼目睹大树倒下后片刻才传来,在金褆的视线中,他的窝,被一片飞扬的尘土掩盖。

“喷!”

短促沉闷的倒地声,是金褆倒下的声音。

“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这群小金乌好吵。

死了算了。

……

将这一棵千年巨树连根拔起砍断,羿君潇身上也沾了不少木屑,将木材全都砍好垒好,羿君潇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坐在原地又发了会儿呆,然后看向了手中的破浪。

破浪知道羿君潇在看自己,也知道羿君潇接下来要自己做什么猛然闪烁出一阵光芒,想要阻止羿君潇。

羿君潇轻轻笑了笑,唤出水流清洗了破浪一番,然后抱着破浪坐在了放在一边的树桩子上:“跟着我这么个主人,委屈你了。”

这个世界上最差的神武就是弑主的神武,在剜心和换两根的时候,破浪已经三次沾染了自己主人的血,而接下来羿君潇要做的,还需要破浪再一次沾染上自己的血。

如此浸染之下,破浪已成骇凶之器。

破浪闪烁着光芒,而后又渐渐熄灭。

“其实你不应该成为骇凶之刀的。”羿君潇轻抚破浪,“你是与我一起救世的,应该受万人敬仰,而不是被人嫌厌恶。”

破浪嗡嗡作响。

羿君潇微微一笑站起身:“我死了,去找秦执,跟着他。”

这只是一句交代,破浪没有答应,羿君潇也没有命令。

羿君潇最后一次看向天际,山抹斜云,重峦叠嶂。

人间很美,虽然羿君潇没有见过仙界,但是羿君潇就是觉得人间会比仙界更美,将来还会更美,只是羿君潇看不到了。

带着无悔无畏,锐利的刀锋刺入羿君潇的双眸。

金眸落入土中,为灵力滋养迅速地深深扎根入土,抽出枝桠,在须臾之间便已然长成不逊色于先前的两棵参天大树,金光熠熠,流光溢彩。

“那是……”被孙子们抢救回来的金褆看向取而代之的那棵灵树心中猛地一咯噔,下一秒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什么拔腿就往回跑。

“爷爷!爷爷你去哪?!”小金乌们跟着金褆往回跑。

然而等金褆和小金乌们全都跑回原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羿君潇闭着眼睛坐在地上休息,双眸之下未干的血渍验证了金褆的猜想。

“羿宗师。”金褆重重地跪在了羿君潇面前。

羿君潇听到声音歪了歪头却并未出声。

小金乌们站在树底下抬起头张望着,从这股前所未有的舒心之中,他们也都隐隐约约猜到了几成。

没有一只金乌再乱喊乱叫,只是沉默地朝着羿君潇跪下,然后重重地叩首。

羿君潇握着破浪站起了身,不小心踢到一块土块身子向前倒去,却并未倒在地上,而是倒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二师兄。”羿君潇并不意外地唤道。

秦君景也习以为常地将羿君潇打横抱起:“怕你记不得路,我来接你回家。”

羿君潇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