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突然有别的学员叫常松。
常松点了下头，从石台上跳下来，走过去。
夏朝阳喂给余晖半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假设，“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余晖无法设身处地去想当时常松的境地和心情。
他望向空旷的练车场地，神思清淡，眸光微微闪动，开始讲有关于猫的故事。
“猫在临死前，会离开主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默默等待命运的宣判。”
“怕主人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她问。
余晖点头，似是安慰，骨节清透的手清抚她的脸颊。
夏朝阳思考了一下，汲气，“猫的故事很感人，教练的选择也很负责任，挺男人的。”
“如果我是教练的初恋，知道了这件事，会为曾经遇到过那样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人而感到幸福。”
她仰头，清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一样的白云。
她说：“可是，余晖，我觉得，这对那个女生不公平，都没给她自由选择的机会。苦难，一起面对，才更能体现出两个人的意义呢。”
只是后面这句话，余晖没有听的真切，场地上一阵鸣笛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时间的秒针一圈圈转个不停。
夏朝阳的科目二一次性通过。
但是却在路考科目三上挂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大肆高歌猛进的时候，突然栽进一个坑里，摔了个倒栽葱。
你觉得自己真牛，老天爷什么都开绿灯的时候。
它就一定要让你明白，红灯迟早都会赶上。
于是乎——
考完，受打击的小姑娘就坐在考场的马路沿子上哭。
上气不接下气，睫毛上挂满泪珠。
额头和脖颈上浸满了汗水，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看到余晖过来，她一头扎进他怀里。
嘴里开始嘟囔，“今天的日子不好，都没有我的幸运数字！”
她抽搭两下，“天气也不好，我考的时候云彩正好把太阳遮住，天都...都要亡我。”
余晖用湿巾给她擦鼻涕、眼泪和汗水。
某人接着吐槽，“我考百米加减档，前边还有个洒水车。”
她小声啜泣，“凭什么一盆凉水全浇在我头上，给别人分一点就不行吗？”
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小姑娘更委屈了，“都晒黑了三个度，还不让我过。”
她气的两条腿胡乱蹬地。
“不拍拍我，给我顺顺气嘛？”她轻轻拍打余晖的手。
“给。”余晖没脾气的依着她。
他拍着她的后背给小姑娘顺气。
“往上挪一点，才管事儿。”她又提出要求。
“好。”余晖温柔的应。
看着怀里气到哭的小姑娘，他心疼，又不礼貌的有些想笑。
他开口哄她，“朝阳，别哭了。”
“你一哭，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可我，没办法给你报仇。”
夏朝阳吸溜吸溜鼻子，仰头看着余晖，“你比科三可爱多了。”
余晖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过，余晖家的朝阳可是像龙卷风一样的女子。
收拾好情绪，便立刻卷土重来。
重燃斗志，再战科三，不过誓不罢休。
还好，第二次科三顺利通过。
知道这个消息的余晖瞬间感觉心里的一块儿巨石落下。
顾秋记得，那天她儿子说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庆祝，去超市替她买了好多菜回来。
她问是什么事？
余晖说庆祝他不用去向全世界寻仇。
一句话说的云里雾里，人却肉眼可见的开心。
科四是常识考试，学霸夏自然不在话下。
一个多月的时间，夏朝阳终于成功通关。拿到驾照。
以后也是可以持证上路的人了。
正和余晖在烧烤摊上吃着串儿庆祝的时候，她收到了思君打来的电话。
“喂，朝阳，你在干什么呀？”
夏朝阳往嘴里塞一颗鸡心，“思君宝宝，我驾照过啦，正和余晖庆祝呢。”
“啊啊啊！！！”刘思君瞬间彪了个女高音。
夏朝阳把手机拿远些，以免耳膜被误伤。
等了一会儿，她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无奈道：“思君姐姐，咱能正常点么，就是个驾校，小菜一碟，不用这么激动。”
余晖看着此时对面小姑娘的嚣张样子，遥想那天的马路沿子。
还真不像一个人。
谁知道思君说：“就因为你考下来，我才这么激动的。”
夏朝阳眨眨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君默契的接着说：“那你以后就可以有照驾驶，车速180也没问题啦。虎里虎气的新手司机上路，可以请你家大神多多照顾啊。”
刘思君这个人不对劲。
她的语气更不对劲！
此‘车速’非彼‘车速’。
她把只剩下一颗鸡心的烤串喂给余晖，腾出来的手悄悄捂着话筒。
“那会被罚款加扣分的。”
刘思君嘿嘿一笑，“那换你家大神开啊，他应该很愿意。”
夏朝阳偷偷看余晖一眼，貌似看到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勾唇笑。
她战术性眼神躲闪。
“你又知道了？”她继续和思君打电话。
“要不你问问他~。”
这句话，思君说的神思荡漾。
夏朝阳能想象到她眼珠子里都在冒坏水、想入非非的样子。
“我问...就在这儿浪费电话费，我挂了。”小姑娘差点说着思君的话往下说，还好及时止损。
夏朝阳正要切断，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服软声，“别别别，我错了。”
伏小做低？
那这舍友还能处。
“还有事儿嘛？”她将电话重新贴近耳朵。
刘思君语气中充满了无聊到发霉的味道，“我爸我妈每天直播，也不管我。没饭吃，没人跟我说话，我头上的草长的比人家十岁的孩子都高了。”
夏朝阳弯眸，被她的话逗笑了。
“小可怜儿，那怎么办？”
刘思君就等她问这句话呢。
她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所以，我想找你去玩几天，然后一起回学校行嘛？”
夏朝阳一拍桌子，“必须啊，太行了。”
两个人又打趣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余晖抬眸，“怎么，讨论完车速问题了？是180还是...更快？”
她喝饮料的动作顿住，这人果然都听到了。
思君这个嘴上没把门儿的！！！
小姑娘尴尬的笑笑，“这不是重点。”
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老板的大嗓门喊道：“烤腰子、烤羊鞭、烤生蚝应有尽有、吃一个想两个，吃两个赛神仙。”
她吞了一口口水，这广告插播的，也太是时候了。
正巧，她看到对面这人撩起眼皮，重复了最后三个字，“赛神仙”，而后笑着点点头。
“你不准听、不准说、不准吃。”
夏朝阳捂着自己的耳朵。
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她的演绎下，格外生动有趣。
余晖弯起唇角，抬眸，起身，将她的手放下来。
然后倾身，因刚喝完冰饮，他的唇凉凉的，几乎贴在夏朝阳耳朵上，声音低哑，他说：“嗯，不吃。朝阳，我不需要。”
一股热浪从脸颊处开始蔓延，她的脸、脖颈和耳朵全部红透。
等她反应过来，说“不需要”的人已经云淡风轻，坐在对面继续享用美食。
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愫，好像刚才的——调情？
根本没有发生过。
很好，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
她选择直接逃避话题，“你不问问我重点是什么？”
余晖配合，“所以是？”
“告诉周野，他的春天就要来了。”
余晖秒懂，“刘思君要来唐山，什么时候？”
“不知道，让周公子自己去问，我们管太多不好，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余晖笑，“我女朋友说的是。”
他把最后一串递给夏朝阳，“一会儿回家，我就跟他说。”
“嗯，好”
小姑娘鼓腮，像仓鼠一样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