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问,“就这事?”
“嗯。”余晖答的确切。
“先睡觉,睡醒了我再回答你。”
只是,等到第二天、第三天、余晖出院的前一天,也没有等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周野人虽然不怎么过来,电话粥倒是没少跟余晖煲。
这让余晖有些难办。
不接电话伤兄弟的心。
接了吧,周野向来煲粥煲的不是一星半点的慢。
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朝阳好像不是太喜欢他长时间打电话。
会挨说的。
余晖还是出于兄弟情接通。
只是语气不太和善,“喂,怎么总打电话?”
上来就不被人待见,周野呛声,“胃穿孔把良心给穿没了啊?就这么跟送你来医院的爸爸说话。”
余晖,“你不知道病人得多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正在收拾的朝阳,表情有点像卖乖。
周野语气里的戏谑散开,“老余,你俩最近是不是进展光速?”
周公子的尾音上扬,又听见在电话那边猥琐的笑了几声,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周野接着说,“我可是你做手术时候,特意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找了个单人间,想着不管怎么着,作为兄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氛围得帮你烘托到位啊。”
听完,余晖压低声音,“你真是我兄弟,我推进去做手术时候,你就在外边想这事儿?”
周野开始肉麻,“嗯啊,我多爱你啊。”
顿了一下,他感叹,“爱子之心切,为之计深远!”
余晖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周野臭屁的样子。
余晖没辙,冷声,“没事儿少给我打电话。”
“怎么?莫非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周公子调笑,语气很绿茶,“哎呦喂,那可真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会给你打电话的。”
余晖满脸黑线,“挂了,听你说话,胃疼。”
挂了电话,他就着周野的话开始思考。
他们俩算不算有进展呢?
住院的这几天,余晖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变了,又好像没变。
他记得,拔引流管的那一天,分明看到朝阳红了眼眶,却依然忍住不哭安慰他,一直说着“没事的啊,没事的啊。”
像哄小朋友一样。
他也看到朝阳找到医生,细心的询问回家后的注意事项。
每次最令他感到恍惚的就是,不管是护士还是医生,当称呼她为“22床家属时”,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一一应下。
似乎并不排斥这个称呼。
可是,每当余晖提起他们两个的问题时,她又不正面回答。
不拒绝他也不答应他,就一个字——拖。
然后不了了之。
这让余晖很难受,抓耳挠腮,辗转反侧。
甚至,他有时候会瞎想,夏朝阳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渣女行径的。
吊着人的胃口,又不给明确的答复。
饶是性子再好的余晖,也有受不了的一天。
出院的前一天,余晖打直球问她:“这几天我们朝夕相处,我问你的问题你一直都没给我准确的答复,我觉得这样挺...挺不好的。”
余晖的气势说实话,很弱,用词也不够激烈。
朝阳歪头,“犯了错、并且很清楚错在哪里,而且还承诺不会再犯的前男友求人复合就是这种态度?几天的时间都等不下去啊?”
余晖抿了抿唇,在夏朝阳这里他永远也占不了上风。
他的语气更弱了一些,“那我态度好好的求求你,你就答应我了吗?”
“你先求求看,我再决定要不要答应你。”
朝阳说的一脸云淡风轻,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余晖有些挫败感。
又来了,又是这样,吊他的胃口。
可他没办法。
爱的更深的人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余晖径直开口,“求你,夏朝阳。”
朝阳咯咯的笑,然后对他刚才的行为给出评价。
“又怂又爷们,服了你。”说完又咯咯笑起来。
余晖追问:“所以...”
“所以,我明天给你答案。”朝阳挑了一下眉毛。
说完,朝阳说是要去先办理出院手续。
病房里只剩下余晖一个人。
他想来想去,心里烦躁,给周公子打电话。
余晖还没说话,电话里传来周野贱贱的声音:“呦呵~呦呵,老余,美人在怀还有空给我打电话,你是脑子抽了还是被抽了脑子啊?”
“我给你打电话,才真是脑子抽了。”余晖就要挂电话。
周野赶忙拦下他。
“说说,夏朝阳又让你感情受挫了?”周野关心的询问。
“也不是,这几天我能感觉到她很关心我,但是又忽冷忽热的。我一想跟她确定关系,她就几句话对付过去,然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完余晖的这番话,周公子来了个神总结。
“哦,这听起来不就是个渣女么,挺好。”
余晖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周野也不生气,知道余晖心里有火。
“我这说的多中肯啊,你——渣男,她——渣女,绝配啊!”
听余晖不再跟他玩笑,周野正经起来。
“老余,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发挥发挥五官里嘴的作用行不行,你要一张嘴不够用,我再借你一张,行不行?”
余晖思忖了一下,开口,“我明天找个机会跟她说吧。”
“哎,对了,你就把你那暗恋史、明恋史、苦恋史全给她前前后后说个明明白白,你就信我的,绝对分分钟拿下。”
余晖眨了两下眼睛,眸光微闪。
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边的周野叨叨咕咕,骂骂咧咧:“用我的时候得随叫随到,不用我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行,余晖,真不愧是渣男啊你。”
余晖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和朝阳摊牌。
谁知道,朝阳自出去办理出院手续,就没再回来。
余晖正着急的时候,总给他换液的小护士插着兜走了进来。
“22床,你媳妇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余晖道谢后接过来。
一沓纸,先是出院手续、再是口服药物清单,再往下是一封信。
余晖坐在椅子上,开始读。
余晖:
你在国外每一年给我写的信,我看到了。
这是我给你的回信。
原谅你食言给我六月婚礼的事情了。
自从知道了我被你爱了十二年,每每想到这里,我心里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虽然你出国的这三年,我一直都怪你。但我心里清楚,我爱你,很想你,日日夜夜,从未消减。
请原谅我缺席了你最需要我陪在你身边的三年,也请原谅我一直以来,心安理得地以无辜者和委屈者的姿态对你任性发泄着我的情绪。
至于,你前几天问我的问题,其实我是愿意的。
可是我心里还有点生气,这么轻易的跟你和好又不甘心,所以你还是要一如既往厚脸皮的来求我复合。
吵架归吵架,不理你是不理你,这都不耽误我爱你。
最后,好久不见,欢迎回国,我玉树临风的少年!
再见到你,我不胜欢喜!
落款是:余晖正在生气的女朋友——夏朝阳。
余晖看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平复了一会儿,他收拾东西,开车直接回了曹妃甸。
在路上他和朝阳拨通电话。
电话的最后定格在,朝阳说一会儿去他租的房子那里送晚饭。
回到住处的余晖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到有人敲门。
他立刻开门,看到穿着家居服的朝阳。
朝阳看到余晖有点油的鸡窝头样子,不禁失笑。
他身上一贯的清苦似乎不在了。
多了些烟火气。
她看了看余晖的房间。
冷静的黑白色,那是一种干净到有些单调和孤独的色彩搭配。
他以前,明明是个心里装着蔚蓝天空的少年。
她有一瞬间的心疼。
余晖笑着开口,“不是要给我送晚饭吗?”
朝阳耸耸肩,“太麻烦了,你收拾收拾,去我家吃吧。”
余晖垂睫,嘴角上扬,去拉朝阳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