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会睡不着。
首当其冲的便是张顺。
自从父亲张为民被纪委带走之后,原本身边围绕的狐朋狗友都纷纷疏远起张顺。
再无往日风光的张顺无处宣泄心中的烦闷,只能整夜在街边买醉。
此时的张顺正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手中握着一包花生米,身边还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白酒。
看着偶尔从身旁穿过的行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张顺的心里恨极了。
抓了一把花生米,恶狠狠的塞进嘴里。
张顺用力的咀嚼着,似乎口中的花生米是任戊的血肉一般。
忽然,一辆普桑停在了张顺的面前。
副驾驶的人从窗户伸出脑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张顺,径直打开了车门。
“张顺是吧?我是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有一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说话间,车上又下来了两个人,将张顺合围在了中间。
张顺明显是有些醉了,看着面前的警察冷笑一声道。
“我不去!”
“知道我爸是谁吗?”
“要是惹恼了我……”
张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的三人按在了地上,铐了起来。
与此同时的任戊正坐在吴刚家的客厅,和吴刚两个人一同默默的抽着烟。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击破了此时的沉默。
任戊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即接了起来。
“黄局长,是我。”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和领导汇报。”
“没关系,只要在天亮之前能送进去就行。”
“是的,我会和领导说的。”
“黄局长辛苦了,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任戊冲着吴刚点了点头。
“张顺那边已经被带回县公安局了。”
“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就能把他送进看守所和张为民见面。”
公职人员涉嫌刑事犯罪是肯定要被开除的。
不过任戊却对自己亲手葬送张顺的未来,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
而面前的吴刚则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一早,我会去市里向王书记汇报工作。”
任戊闻言点了点头。
“那您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的话尽管给我打电话,我最近都在县里。”
就在任戊回家的途中,张顺已经被束缚在了审讯椅上。
“真不是我干的,嘶……”
或许是手腕被手铐挤压的太厉害,张顺一边回答着审讯民警的问话,一边倒吸着冷气。
听到张顺的回答,负责审讯的民警似乎十分不满意。
“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同伙胡斌已经交代了。”
“现在和你谈话,是在给你机会。”
“你不会真的以为什么都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说!那天晚上的歌舞厅伤害案究竟有没有你,你们又是怎么和对方起的冲突?”
此时张顺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但无论他怎么想,确实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在歌舞厅和别人起过冲突。
自己是和胡斌一起去过歌舞厅没错。
但是那也都是喝酒聊天唱歌跳舞,最多也就是赏赏风月。
怎么就会和别人起冲突,还造成了一件伤害案呢?
不过看着办案民警说的有鼻子有眼,张顺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档子事。
最终张顺还是在办案民警刻意的‘提醒’下,顺利回忆起了那场冲突。
对于现在的张顺而言,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终于在笔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张顺有些惶恐的对着办案民警小声问道。
“那个……我能不能去个厕所?小……小的……”
听到张顺的话,对方朝着站在门口的同事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走出了审讯室。
很快张顺便被带进了厕所。
正要解开裤子,就听厕所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张顺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侯斌也走了进来。
看到侯斌那张脸之后,张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因为胡斌这个家伙嘴不把门,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张顺咬牙切齿的对着侯斌说道。
胡斌还没说话,负责看守侯斌的民警便走了上来,一把将张顺推开。
“说什么呢?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负责看守张顺的民警对着二人继续说道。
“你们两个今天就挨着上厕所,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都被惯的什么毛病。”
在两位看守民警的要求下,两个大男人只能凑在一起上厕所。
张顺这边刚上到一半,就听胡斌低声说道。
“有人让我跟你说,给你爸带句话。”
“以后有时间带着孩子多去南方走走,那边的阳光比较好。”
“记清楚这句话,一会儿告诉你爸。”
说罢,也不管张顺听没听见,胡斌径直提起裤子走了。
等带着胡斌从厕所里走出来,负责看守胡斌的民警这才问道。
“话带到了?”
胡斌闻言赶忙站直了身子,抬头挺胸道。
“报、报告领导,带到了!”
不用想,这肯定是胡斌之前在看守所羁押时学会的。
办案民警点了点头。
“行了,答应你的事没有问题。”
“不过记住一点,管好你的嘴。”
“谢谢领导!”
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张为民躺在监室的大通铺上,听到隔壁监室偶尔传来的呼噜声,怎么也睡不着。
一般涉及腐败问题,办案单位都会对传话串供一类的行为保持高度的警惕。
所以张为民自从进了光明县看守所,便一直享受着单间的待遇。
姑且算是保留了他这个曾经的正科级领导最后的‘颜面’。
最近半年时间里,张为民可谓是心力交瘁。
他曾经无数次在心中后悔,如果不是轻易相信了侯跃的话,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但是事已至此,为了保住儿子张顺的前途,他只能在面对纪委调查时保持缄默。
忽然监室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监室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张为民朝着监室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被褥脸盆,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
又仔细的确认了一番之后,张为民这才惊惧道。
“你怎么进来了?”
(防抬杠:一般来说本地落马干部是不允许羁押在本地看守所的,这里是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