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省委张国辉书记面前也放着一份江阳商报。
在将上面的报道反复阅读之后,张国辉这才对着面前的秘书吩咐道。
“你去趟商报那边,把那份录音拿回来。”
“王昌国是怎么搞的?”
“光明县屁大点儿的地方,都管不明白?”
张国辉的秘书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搭茬儿。
在接到张国辉的吩咐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张国辉的办公室。
目送着秘书离开,张国辉靠在椅子上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
等眼睛的不适感有所缓解之后,张国辉这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拨通,张国辉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谢书记早上好啊,我是张国辉。”
“别别别,您可别叫我领导,我刚上班的时候,您可就已经是科长了。”
“您作为老同志,这么喊我可是折煞我了。”
“对了,今天早上的江阳商报您看了吗?”
“好,那您先看看,我等您电话。”
过了大约十分钟,张国辉面前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谢书记。”
“您看过了是吧?”
“我想问一下,现在省纪委对于侯跃的所作所为了解多少。”
“我不是来讲情的,这不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舆论风向,我这个省委书记也很被动啊。”
“好,我知道了。”
“我的意见是从严,从重,从快。无论这件事里涉及到谁,涉及到哪一级领导,都要依法查办!”
“我会在常委会上表明我的态度,谢书记您就放手去干,江阳省委班子会坚定的站在您的身后。”
又说了几句让对方照顾好自己身体之类的关心的话之后,张国辉这才挂断了电话。
江阳省纪委副书记谢安,曾是张国辉年轻时候的领导,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
毕竟一个是马上退居二线的老同志,另一个则是如日中天的省委书记。
如果二人真的关系亲密,那谢安为什么不能在临退休前更进一步呢?
其实张国辉不止一次的向谢安提出,要举荐后者担任更重要的职务。
只不过每次都被谢安摆手拒绝了。
甚至谢安为了避嫌,连自己闺女结婚都没有通知当时已经担任江阳省副省长的张国辉。
所以张国辉并不知道吴刚是谢安的女婿。
如果张国辉知道的话,那上次光明县之行就不会有李墨翰这个县长什么事了。
因为江阳商报的驻地距离省委并不远,所以张国辉的秘书很快便拿着一张光盘回来了。
“领导,您要的录音。”
张国辉从秘书手中接过光盘,拿在手里看了看。
“去找台设备播放一下,让我听听这侯大县长究竟是怎么说的。”
秘书闻言又急匆匆的出去了,不过这次没分钟就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将光盘插入电脑之后,秘书操作了几下,电脑的音响里顿时传出了一阵摩擦声。
摩擦声过后,就听一个男声传了出来。
“侯常务,这……这不太合适吧?”
“这可是县里的钱,让我以个人名义收,这……”
这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开口打断。
听前面的称呼,这个人应该就是侯跃。
“拥军啊,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算是光明县的老人了。”
“在这种事情上,你怎么能拎不清呢?”
“现在这二十万是李老板那边以个人名义捐赠的,并没有走商会的渠道。”
“你知道的,这些生意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难得有李老板这种低调奉献的人慷慨解囊,咱们也不好寒了人家的心,对吧?”
说到这里,侯跃的声音停顿了。
“你要知道,这二十万不用走商会那边,可是能解县政府的燃眉之急。”
“徐县长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他是清楚这件事的。”
录音里当中谢拥军的声音有些犹豫。
“那……行吧。”
“我一会儿和徐县长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联系那位李老板。”
谢拥军的话音刚落,就听侯跃叮嘱道。
“记得收钱之后给人家李老板打个收据,把事由写清楚。”
“免得到时候出什么问题,咱们说不清。”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而一旁的张国辉早已眉头紧皱。
“这个侯跃可真是机关算尽啊。”
“还打个收据……呵呵。”
嘲弄的笑了笑之后,张国辉这才对着秘书吩咐道。
“一会儿你给省纪委那边去个电话,问问光明县之前的案子是谁办的。”
“另外把这份录音拷贝上几份,给省纪委和光明县那个巡察组都送一份。”
“对了,给王昌国也送一份过去。”
“让他听完之后,给我回个电话,我听他解释。”
说到这里,张国辉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另外跟省纪委那边说一下,在李克明和侯跃的关系没搞明白之前,李克明的调动暂时搁置。”
“就说是我的意见,让他们上会讨论一下。”
在做出一系列布置之后,张国辉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早上刚上班,任戊便从镇政府的门房里一堆刚送来的报纸里面,专门挑出了江阳商报。
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标题之后,任戊这才拿着报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看到文章末尾处,记者说从谢拥军那里拿到了一份录音之后,任戊便知道事情大条了。
原本在任戊的设想当中,即便是商报炒起舆论。
王昌国书记面对省里领导的问询,也只需要一句捕风捉影蓄意夸大,就能搪塞过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商报那边可是已经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这种事情一旦有了证据,那王昌国这个市委书记可就罪过大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份证据最晚明天就会出现在省领导的办公桌上。
到时候吴刚的靠山王昌国,可能就要迎来政治生涯当中最大的一次考验了。
此时的任戊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关键的证据,为什么自己在和姑父谢拥军聊的时候,后者没有提出来呢?
甚至不仅没提,还用记不清了这种话搪塞自己。
如果早知道谢拥军手里有这种重磅炸弹,那么任戊也不用费尽心机的谋划这么多细节了。
反倒是现在,整件事开始脱离任戊的掌控了。
坐在办公桌前深思了许久,任戊终于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领导,我是任戊。”
“抱歉,领导。是我的失误。”
“我没想到他手里会有这么一份录音。”
“是,我知道王书记那边难办,我打这通电话,就是有了一个帮王书记挽回局面的办法。”
“现在只要您替王书记证明,您被委任光明县副县长时,曾被王书记授意调查上届班子的问题就行了。”
“您不用管省领导信不信。”
“再者说,谢拥军可是您给打通关系放出来的。”
“您究竟是为什么才托关系放了谢拥军一马,现在谁能说得清?”
“这件事只要是王书记授意您做的,那么王书记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至于谢拥军为什么要接受媒体采访,以及为什么会把录音交给记者,那都是谢拥军自己的问题。”
“说不定是受到了什么样的威胁,导致他为了自保,不得已这么做的。”
“对,最好是王书记能带着您一起向省里汇报这件事。”
“领导请放心,谢拥军那边我会做工作的,环节上绝对经得起推敲,保证不会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