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我吃你的，没关系吗？”
李林确认一句。
“我不想吃了，所以没关系。”
确实是不在意的模样。甚至捏着蜜桃的手催促似的伸了伸。
“……那好，我就帮忙解决啰。”
李林前倾接过桃子，宣告一声后张嘴缓缓靠近桃肉。
没人阻止他。
于是李林也不在乎了，大口咬下一块桃肉。
连带柳如烟留下的齿痕，与李清夜刚刚分泌其上的点点银色唾液，一并在嘴里咀嚼，片刻后咽下肚子。
可能她俩觉得不新鲜了，但对李林而言——很香。
他完全不在乎吃的是别人吃剩的东西，甚至说，不经意瞄一眼一红一粉两张嫩唇后，嘴间升起一股间接接吻的小小刺激。
不过——一般来说，女生不应该会比较在意这样的事吗？
可是李清夜抽一张纸轻轻擦拭嘴唇后，便看向了电视。完全没管他咽下了她的分泌物。
李林对于这位师傅对男女之别的认知和态度有些头大了。
咬一口疑似柳如烟残留的点滴唾液所在的桃肉，李林望向她的红唇。
饱满、水润且鲜艳……
只是忽然收到了她一枚白眼。
侧对着他，眼珠向上翻起，白晃晃的眼球传达了她的怨怼和谴责。
红唇翕动间，传来一句唇语——
「嗜好唾液的变态」
“……”
被骂了……！
『讨厌这样就早说嘛，你们又不阻止，我还以为都愿意和我间接亲吻的！』
李林满含情绪的吐槽化作精神向柳如烟宣泄而去。
『人家李师傅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龄风骚熟女还这样矫情起来了，真以为谁稀罕你的唾、唾液吗……』
李林忽然惊惧地刹住传递的精神流。
在他眼里，远处安坐于沙发上的柳如烟，原先的白眼愈眯愈细，直至变成一条危险的单缝。
悠闲的二郎腿也缓缓放了下去，空闲的右手在大腿上捏成拳头，裙子下的小腿肉眼可见地紧绷，带跟透明凉鞋上的十根雪白脚趾也向内蜷缩，象征着精致性感的红色趾甲此时释放出嗜血的冷光。
怒及全身、即将暴走的可怕模样。
要不是碍于她左手握着的李清夜还在房间里，李林能断定这个女人会瞬间上前给自己一拳，或用那粗鞋跟踩自己一脚，或是来一个全力飞踢……
总之，会狠狠教训自己一顿，不留余地。
察觉到自己现处的危险境地，恐惧顿时蔓延全身，脸庞变得煞白。
他知道——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
『大龄』、『风骚熟女』、『矫情』、『谁稀罕』……
天可怜见，人在愤怒的时候什么念头都会有啊！
这完全不代表他内心所想，也绝不可能真的对师祖这样说。
只是在气愤的时候任由情绪发散产生的糟糕怨怪。
但是他忘了……
现在才想起来。
「你、你怎么能传音？这可是7级化神境才能有的手段！」
昨天李清夜向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的精神是能传音的，柳师祖正处于化神境巅峰……
情绪激动下他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能耐，
导致事情大条了……
——『师、师祖，别生气，不，您怎么生气都是应该的。您可以尽管骂我，别客气，变态、下流、普信……什么词您觉得最恶心，尽管往我身上扔，尽管骂，只要您能解气就行……』
李林小心翼翼通过传音向柳如烟认错。
话已出口，解释什么的都没有用了，只要能让她出气，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但是她的身体依旧是紧绷的状态，甚至重心下沉，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骂你？不不，我一个大龄女人怎么敢对奶油小生指手画脚呢？何况还是千年一遇的绝世天才？你骂我那是应该的，面对你这样一位大人物的指教，我一个风骚妇人应该好好反省，决计是不敢再矫情的』
“…………”
柳如烟传来了温柔的神念。
没有一个骂词，但其中蕴含的攻击性，让李林的脑袋飞速裂成无数小块。
——『师祖，您、您说，怎样才能让您消气？
然后我知道解释没用，但那两句绝不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只是一时糊涂了。师祖在我眼里——我敢发誓——真的是一位妩媚优雅，大方贵气的绝代女神！』
——『少花言巧语了！！』
——『我知道男人都怎么看我！骚货！下贱公交车！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清夜从来不会这样看我，我原本以为你也一样……』
——『算了，本来就不该对他人抱有期待』
——『想让我消气，很简单——让我打一顿就行，狠狠地』
——『消了气后，你刚刚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连珠炮一般的密集神念接连传来。
精神感知到这些信息后，李林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似乎，不只是说错话这么简单。
自己应该是，戳中了师祖心底隐秘却刺骨的伤口，断绝了结成亲密关系的可能……
刚才在她眼睛里，也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潜藏在愤怒之下的哀伤。
只是，「伤口」究竟是什么？
自己该如何真正修复一时嘴欠铸下的错？……
脑子里流过许多纷杂的念头，但是李林很快凝聚起精神回复师祖。
——『好，师祖想怎么打都可以。现在吗？』
相比未知的许多事，李林想先让她消气。先让她心情稍微舒畅些。
——『就现在』
“清夜，我让小林帮忙压制一下血脉暴动，你自己玩或者修炼，都可以。”
当即柳如烟便开口了。
“好的师傅。你们去吧，我也要好好修炼了。”
“就知道你这丫头闲不住。”
柳如烟温柔笑着，摸了摸李清夜的白发。转而望向李林。
一瞬之间，李林真切感知到那温柔变成了冷笑。
“走吧，借你的卧室用一下。”
一边，她一边站起了身，率先往门开着的李林的卧室走去。
凉鞋鞋跟在白瓷表面敲出风雨欲来的前奏。
李林重重咽下一口唾沫，将吃剩的桃子残骸扔进湿垃圾桶里。
然后直挺挺起身，迈着有些机械的步伐往卧室走去。
只是——
在他越过茶几，柳如烟行至房门前方时，大门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顿时同步僵住。
“咦？有人敲门呢，可是我们刚搬来，谁也不认识的。”
李清夜疑惑的声音响起。
轻快悦耳的敲门声依旧阵阵传来。
“那、那个……”
“先开门吧，看看是谁。”
柳如烟转过了身，面无表情如此说道。
“好，师祖你放心，我绝不会食言！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李林一边说，一边跑向玄关。
呼——
压迫感实在太强了，李林预感这顿打绝对不是说说，一定会是真的狠狠地狠狠地……
脱层皮那种。
稍微压下翻腾的心绪，李林拉开大门。
视线往门外看去——
“那、那个，李哥早上好！我做了很多红豆饼，我和我妈吃不完，想说送一些给你和你女友，当早餐可以，当零食也可以。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