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白发青年闭了闭眼。
随手一招。
不远处的笼门自动打开，里面吱吱哇哇的黑色老鼠挤在一起，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取起其中一只，小黑鼠弓着身体倒飞着出了笼门，笼门关闭，而它黑豆一样慌乱的眼睛则对上了一双冰冷淡漠的金色竖瞳。
原本还在挣扎的小黑鼠瞬间僵硬不动了。
它落在了白发青年面前的桌台上，被雷鸟羽毛魔杖戳了戳，又被用几个魔咒检测了一番之后，才被掰着尾巴挂在架子上，变成了奥顿先生实验台上一个别致的摆件。
——被石化了。
萨吉塔瑞斯得出了结论。
啧。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真正看到还是很不爽。
白发青年低头沉思了片刻，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珠子，那非人质感的眼球似乎褪去了什么。
接着，又一只小黑鼠从笼子里飞了出来。
几分钟后，奥顿先生的实验台上摆出了一溜的造型各异、皮毛油光水滑栩栩如生的小黑鼠摆件。
都是石化，没有致死。
而始作俑者在旁边抱臂陷入了沉思。
……基本可以确认，因为制造魔偶时眼球所用的材质是复合水晶眼，由此达成了“间接注视”条件，所以附身魔偶时其他生物与自己对上视线时，是石化而非致死。
也就是说，蛇怪的眼睛其实是特殊构造，所以才能完整传达灵魂上的“致死”法术而不是像穿过其他材质那样变成石化……不对，这个可以等以后研究，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怎么解决这个石化问题。
刚才的一系列实验下，叶知秋多次加厚了眼球晶体、增加眼壁、增加角质膜等等手段，造成的效果都是石化，并没有什么轻度或者重度之分，所有小鼠都只有被石化一个下场，这意味着“增加透明障碍”这一条思路并没有进展——这只能让致死法术减轻成为石化，而不能再将石化法术效果再削弱。
考虑片刻，白发青年通透的金色竖瞳深处似乎晕开了什么，让他眼眸中金色淡去，蓝色加深，浓郁宛若风暴下的大海。
只是这深沉的蓝海中，隐约有宛若太阳碎片的金色隐现。
一分钟后，最后那只被抓出来的小黑鼠依然在活蹦乱跳，哪怕它无数次对上那双蓝中隐隐透着金的眼睛。
它没有和它那些僵硬的兄弟一起变成摆件，而是被摆手送回了笼子里，失去了好些兄弟的笼子空旷了许多，但它只关注最喜欢的浴沙池里没有其他鼠和它抢位子了。
果然，完全隔绝掉视线的话就不会有石化效果了……叶知秋心想道，刚才她将魔偶眼部构造临时修改成不透光，就像在眼睛前面加了一堵厚厚的墙，从而成功验证结果。
但这也意味着，哪怕是在萨吉塔瑞斯身上的时候，她也不能偷懒放松，依然要以其他器官来代偿视野——都在眼前加上一堵超厚的墙体了，就别指望能看到东西了。
否则一睁眼就石化掉自己所有下属，这活还怎么干啊！
思索着，叶知秋脱离了魔偶，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坐在实验台前的青年眼中浓郁的蓝色散去，金色竖瞳宛若滴水般晕开，淡化，蓝色涌动，他的眼睛重新化作湛蓝。
魔核运算着方才主人离开前无意间遗落的念头：近期不能用萨吉塔瑞斯的身体了。
为什么？
因为作用在灵魂上的变化让主人灵魂降临在人偶身躯上时，同样会将蛇怪的石化视线附着在人偶眼中，这会出现人偶势力所属都被石化的可能性。
解决方案……运算……
人偶在原地呆坐了一会，起身离开了实验室，一路走了出来。
“咦，奥顿先生，这么晚了您要去哪？”有看到的下属询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我出去走走。”白发青年如往常那样语气温和平淡地说道，“这几天的事由康诺、小巴蒂和莫桑三人处理，超出他们范畴的等我回来，有急事可以联系我。”
意思就是没有急事就不要联系他。
下属应声，奥顿先生经常会一个人出门或者一个人呆实验室里鼓捣魔法实验，重要决策由他决议，具体执行都是交由下属来办，他们都习惯了。
人偶一路离开了自己的据点，幻影移形来到了一处荒岭。
这里隐藏着一个盗猎团队的重要基地，是计划里下下个阶段准备拔除的敌对目标。
他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不动声色地就潜入了这一处基地的核心位置。
然后他找了地方安静地待着，既没有动手处理这里面的人，也没有出手破坏这里的防卫魔法。
他只是披着幻身咒，安静地看着这些在基地里忙碌着来去的黑巫师们，偶尔动手给自己补个幻身咒以防被发现。
没有谁察觉到有人将他们正忙碌处理的一切尽收眼底。
主人不能降临在人偶身上，是因为要顾及到己方下属，不能石化己方人员……
核心运算出了最简单也最容易实现的结果。
——那么，只要周围没有下属，主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