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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头温和的拨开水面,在暖阳下缓缓向前 。

梅辞站在船头,探头望向水面下的游鱼。

晏遥与谢羡廉的争吵声从未间断,惊跑了岸边树上歇脚的飞鸟。

不知为何,梅辞却对此感到习以为常。

游船向前,船身微晃。

梅辞感受着船摇晃的频率,这是她第一次坐船。

几日前,谢羡廉拟订了数日的出游计划,兴致勃勃的来到客栈,邀请梅辞一同前往。

“谢家财力雄厚,这路上的开销,便用不着我等小民出手了吧。”

晏遥虽然向来与谢羡廉不对付,但他想要出门玩乐心也不假。

谢羡廉赏了晏遥一个白眼,颇为嫌弃的开口:“抠抠搜搜。”

二人你来我往,又开始了口舌之争。

梅辞站在柜台边,问起司囿:“司前辈一起去吗?”

司囿表现的兴致缺缺,他虽乐于看乐子,却也不想为此而专程跑一趟。

“店中须有人照料。”

梅辞想了想,认为司囿说的有道理,于是萌生了应该留下照顾生意的想法。

“谢家公子那两名跟班,体格健壮,适合做劳力。”

司囿浅浅瞟了一眼梅辞,打消了她留下的念头。

“你若当真有心,便将途中经历细细记下,归来后讲与我听便是。还有,你……最好莫要暴露身份。”

梅辞想了想,点了点头,向司囿做出保证。

出发前一天晚上,司囿将一个小瓶交给了晏遥。

晏遥晃了晃瓶子,好奇的想要打开一探究竟:“这里面是啥?”

“我的一丝灵识。”

司囿的表情淡淡,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晏遥探求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有啥用?”

“若在外遇到危险……”

“遇到危险,用这个你就会过来救我吗?”

晏遥嘿嘿一笑,口风立刻一转:“不愧是司前辈,有备无患。”

正当晏遥小心翼翼将小瓶装好时,只听司囿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缓缓说道:“方便我及时赶来嘲笑。”

笑容在晏遥的脸上凝固,他沉默须臾,反声说道:“你跟老太婆也是这样相处?”

“那样于我没有半分好处。”

听到司囿的回答,晏遥气哼一声,低声暗骂:“欺软怕硬。”

隔天,梅辞看着两名站在客栈角落里愁眉苦脸的大汉,满是困惑。

谢羡廉早已打点好一切,在门外热情的向梅辞打着招呼。

晏遥背着一个小包,眼下有一层淡淡的眼圈,看上去没有休息好。

“你一个大少爷,出门不带几个侍从护卫,万一出个啥事咋办?”

谢羡廉笑的仿佛有些不怀好意,幽幽说道:“既是与晏记客栈的掌柜出门,若是真有万一,这晏记的招牌可就保不住了。”

晏遥怔愣一瞬,突然回过味来,一把抓起谢羡廉的衣领:“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在这埋伏我呢?”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自然可以选择不去。”

谢羡廉一把推开晏遥的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晏遥冷笑一声,回口说道:“既然如此,若我出了半点差错,那就该是谢大少爷心存不轨了。这谢家的布庄,怕不是要改了姓。”

“做你的春秋大梦!”

“咋的!不是你先说的吗?”

……

听着船内的争吵,梅辞缓缓蹲下,伸手拂过水面。

秋日的湖水比不得暖阳下的空气,格外冰凉。

或许是因梅辞诞于冬日,所以对低温有着异常的耐性。也或许,是她本就喜欢冬日。

船边有鱼苗来回徘徊,想要吃水线下的水藻,却又有些忌惮这移动的船体。

有鱼苗从梅辞的指缝溜过,快速游向近岸的浮萍下。

“梅姑娘。”

争吵声不知何时停止,谢羡廉站在船头,仿佛怕打扰梅辞一般,轻声呼唤着她。

梅辞轻轻应了一声,将手从水中收回。

“秋日水冷,姑娘可要手炉暖手?”

见梅辞摇头,谢羡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于是开始卖弄文采,感叹起秋日的美景。

梅辞对此毫无感觉,在她看来太阳东升西落,树叶春生秋落不过是世间常理,并非什么值得感叹的东西。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谢羡廉有些丧气,他盯着梅辞的发尾,低声下气的问道:“梅姑娘,你可是讨厌我?”

梅辞不理解谢羡廉为何看起来有些悲伤,同样也不理解所谓“讨厌”的情绪。

“为何讨厌?”

谢羡廉磕磕巴巴,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先前……初次见面时格外冒犯姑娘。”

说着说着,谢羡廉的头越垂越低,眼神飘忽东张西望,仿佛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先前表达过歉意,我原谅你了。”

梅辞有些迷茫的看向谢羡廉,静静说道:“按照理解,厌恶应当指一种引起人不适的情绪……我应当并不讨厌你,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谢羡廉的心情忽低忽高,梅辞的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你为何这般……不近人情。”

“……是我失礼。”

梅辞微微垂头,郑重的向谢羡廉道歉。这一举动瞬间让谢羡廉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谢羡廉呆愣走神,梅辞便问起晏遥来。

“他说有些累了,在船后歇下了。”

谢羡廉说话时眼神躲闪,不敢正视梅辞的眼睛。

早在上船之前,谢羡廉便在个别茶杯内侧擦上了少许能使人短期昏睡的药水。

晏遥与谢羡廉常有口舌之争,难免口渴难耐,便端起桌上的杯子,想要缓解口渴。

梅辞微微侧头望向船尾,确认晏遥的身影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梅辞的举动,谢羡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在杯子上做手脚的主要原因,便是想要些时间与梅辞独处,方便确认梅辞的想法。

“梅姑娘对晏遥,是什么看法?”

梅辞不理解谢羡廉的意思,她沉思良久,试探性的说出答案:“晏记客栈老板娘的儿子?”

谢羡廉一时无语,他认为梅辞明知故问,故意戏耍他,于是有些恼怒,语气也重了些许:“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声音惊飞了远处树林中栖息的鸟儿,水中的游鱼也隔着水面受到了惊吓,慌张的四散游去。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谢羡廉憋了口气,向梅辞道歉。

梅辞并不生气,她望着谢羡廉,认真的说道:“我不明白你所说的看法是什么,若是我方才的回答引起你的不悦,理当由我道歉才是。”

谢羡廉纠结良久,倚着船杆坐下,心平气和的与梅辞交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