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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二上菜了,全是沈杏来这没见过吃过的,摆盘精致,菜名都很有讲究,“给您们上菜罗,本店特色的水晶肘子,天上龙肉,翡翠如意,跃龙门,请慢用。”

“别客气动筷子,我经常吃不稀罕了,你们第一回吃,尝尝,还是很不错的。”沈七摆出主人的谱,招呼着。

张小山不爽,筷子一丢就要走。“大哥,大哥,别生气,别生气,快坐,后面还有好几道不错的菜呢!”沈七立马赔不是。

张小山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询问沈杏的意思。

沈杏虽在古代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但现代的沈杏并不缺钱,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异,对她不闻不问,但是给钱却很痛快,所以这些大鱼大肉还不至于让沈杏像没见过世面的露出馋样。

尽管她是真的很饿,菜香味扑鼻,可沈七别看他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刚刚露出的表情赤裸裸的彰显他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咱是没钱,但也不能让人看扁了不是。

“刚才小山哥说了,我是临德县古桥镇徐家庄沈家大闺女,我叫沈杏,我们家是老实本分的农户。”沈杏严肃而又平静的讲着,“你放心,家里虽穷,倒学不会攀龙附凤。你们读书人或许听过‘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是讲寒门学子十年苦读书,一举成名的。殊不知,我沈家此时虽贫困,彼时你哪知不会有富可敌国的那一天呢!”

“弟弟,你比我小一天也是弟弟,不要门缝里看人哦!”沈杏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这些菜我没吃过,不代表我没见识,水晶肘子关键是炖煮烂后用冰镇一镇,才会有筋道的口感,我知道,冰只有达官富人这个季节才能有。再说这个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嘛,驴肉入菜,驴皮做阿胶。至于这个,就更是花头了。”

沈杏指着那盘翡翠如意,“小叶青菜拌豆芽,只不过需要点入些高汤提鲜。至于跃龙门,一般都是用鲈鱼做的,就在于下锅炸的火候。鲈鱼,呵,小老百姓可吃不起。”

这一番话把刚才还充满优越感的沈七给说惊了,更让张小山困惑不已,她怎么知道的?还有,她刚才说话的时候怎么能那么镇静,一点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沈杏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高中后寄宿在她姑姑家,姑姑可是个美食主播,什么菜式品评得头头是道,她住那三年怎么也耳濡目染了。再说,这几道菜,其中有几道还是吃过的,现代的沈杏不爱吃油腻的,至于肘子之类的一般不吃,可来到这儿,严重缺肉,严重缺油水。

沈杏扫一眼沈七,继续道:“我们是在临县听说了恒城沈家沈公要过六十大寿,临时决定要派发三千个福袋给城里人,我爹和大哥擅长做木碗木筷,我知道福袋里面会放上一套碗筷,所以我们是为了这个活而来。若是这个木活给我们家做,我们肯定会用心在一个月之内完工交货。当然,若是这活已经给了别人或者你们家有了更好的主意,我们没拿到这活也没什么。就当来恒城涨了回见识了。所以,我们不是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来的,你明白了没?”

坐在她对面的沈七早已收起了刚才的高傲,“爷爷六十大寿是说要派发福袋来着,葛叔应该会处理好,至于这事定了没,我还真不清楚。”沈七倒没怀疑沈杏说谎之类。

沈杏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套福袋递给沈七,“这是我们出发前,我爹新做的,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沈七从福袋里拿出寿碗,“还蛮精致的,碗上还写了字,这是篆体的‘寿’字?”

“嗯,我练了大半夜外加一个早晨才落笔写的,怎么样?”沈杏有些没底的问道,毕竟这些富家公子的见识眼光比较高。

“比我写的好,不过,我还没用过木碗诶。我们家发寿碗,发福袋,用木碗,嗯~”

“有些掉价是不是?”沈杏接过沈七的话。沈七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想啊,这些福袋都是发给城里的普通老百姓,普通人家哪会舍得用瓷碗,陶碗都很少,发福袋的意义就是让大家用这碗筷占占沈公的福气。若发瓷碗,人家拿回家哪会舍得用?这也就失去了发福袋的用意。”

沈七点点头,“那成,我把这个福袋带回去,能不能成不好说,我只能帮你们问问。”

听沈七这么说,沈杏的心就稍稍安慰了些,忙问:“那成,若是有消息明天辰时我们在你溜出来买个小门等你,还行?”

“叫司锦告诉你吧,那个时辰我在学堂念书。咦,姐,我那不是溜出来,我是为了躲过那些递拜贴的人。”司锦就是沈七身后高些的那个小厮。这中间店小二又上了不少菜,菜摆满了一桌。

“噢~”沈杏眉头一挑,“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去武馆。”

“嗐,说起来就话长了,像我们家这样的文官,读书是必须,至于练武想都不要想。不过,还是会请武师傅教一些强身健体的拳,对我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想学武,我爹不同意,我就偷偷去武馆想找馆主拜师,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就让他大徒弟跟我对打,你们也知道了我武艺咋样了,可我不服输啊,越挫越勇,败了就练习好再战,后来这事被我爹知道了,跟馆主打了招呼,只要我去就把我轰出去。“

”今儿个,是我死赖着非要比试的。哥,你武艺高强,还能教教我啊,本以为他们家的大师兄很厉害,可今儿个我都瞧不上他们君纳武馆了,什么呀,就欺负我个没练几年的,遇上强手就歇了。”一提到武艺沈七就两眼放光,可见是真的喜欢武艺。

张小山沉着脸没吭声。

“算了,算了。不说我了,快吃吧,这家酒楼菜色还是不错的,尝尝。”沈七又恢复了公子哥模样,招呼着沈杏和张小山…

如意客栈门前,沈洵跟沈吉来焦急的等待着,“都怪我,我应该跟着去的,看他们俩之前卖瓜很稳重就放心让他们去了,到这个点了还没回。”沈吉来看着天色已黑,沈杏和张小山还不见人影,焦急万分。一旁的沈洵来回的跑到街口去看,终于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跑过去,“杏儿,咋现在才回,急死哥了,你要丢了,咱家得满街的去找你。”

“大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还给你跟三叔打包了好吃的,咱们回去说。”沈杏拉着沈洵往客栈那走,被丢在一边的张小山默默的挠了挠额头。

回到客栈,在沈吉来他们房间,沈杏把遇到沈七的事讲了一下,“三叔,明儿个咱们直接去等消息,大哥,你今天有啥收获?”

“今儿个我把东街和西街的家具木器铺子都转了一圈,了解到他们有一半都不是自个做的。有的是从苏城进货,有的是京都总铺子发货过来,还有两家比较有名的大铺子是自个有木工师傅,自己做木活,还能定制,不过没有我们家的免费维修和五天内免费更换退货一说。”沈洵学着沈杏,拿着几张小纸条,上面有文字,有图案。

“至于铺子里的款式,多数都是我没见过的。杏儿,你还别说,哥这趟真没白来,那些雕花之类的咱没学过得回去慢慢琢磨,我都画下来了,但是其他的比如一个柜子,分好几层,有的拉开,里面居然还有隔层,我真没见过,但我看一眼就会做了。一问人家看铺子的,说这是专门给大户人家小姐放饰品用的,各种首饰,头饰,绢花等等,真长见识了,那么个柜子得放多少啊!”沈洵感慨道。

“哥,那你明天再去几家,特别是可以定制的那两家。再问的细致一些,比如做个小柜子,就你说的小姐放饰品的柜子,要几天?什么价?需不需要给定金,给多少?另外,那些不接受定制的,问问每天能卖出几个方桌啊,像这类的问题。”沈杏想了想,先做个初步调查吧,对省城的消费有个了解。

“行,哥也再想想。”

“那今儿先散了吧?”张小山打着哈欠,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出了房门,沈杏套着沈洵耳朵嘀咕了几句,沈洵点点头。

第二天早晨,张小山的床头放着跌打伤药。“擦擦吧,刚沈洵送来的,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帮你?”沈吉来正在理行李,看到张小山醒了,笑着问他。

“没大碍,我自己来。”张小山看着药瓶子,他可不信沈洵会这么细心。

第二天,按着约定的时间,沈杏一行三人早早就来到约好的小门那。在馄饨摊前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沈七的小厮司锦。

沈吉来来回走动,“会不会是骗你们的?”

沈杏不吭声,张小山在一旁蹲马步。沈吉来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辰时了,要不我去敲门看看?”

“三叔~,耐心点,咱是求人家。”沈杏话音刚落,小门打开了,司锦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看到沈杏他们,才走出来。

“七少爷在学堂呢,跟我说让你们再过半个时辰来,老太爷现在不得空。我还得帮七少爷办其他的事,半个时辰后司楠来接你们,领你们去见老太爷,噢,司楠就是昨天跟我们一起的。”说着话就往回走,沈杏还没反应过来问些问题,角门就关上了。

“这么简单?”沈杏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见着沈公啦?那大门口那些排长龙递牌子的人是在干嘛?

张小山拍了拍沈杏的肩膀,“走吧,有点饿了,吃碗馄饨再说。”

三人一大早在客栈啃完饼过来等的,馄饨摊老两口人很好,让他们坐在空桌子旁休息。

“你们吃吧,我不饿!”沈吉来感觉自己不像个大家长,倒像被人照顾的,主要是眼前这两人太有主见了,他有点插不上手。

“大婶,来三碗馄饨!”张小山已经坐下了,沈杏抿着唇笑看着沈吉来,冲她招招手,沈吉来叹口气无奈的坐下,等着吃馄饨。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司楠领着他们进了沈府,还是从那个角门进去的。走到一处,应该是花园,园子里满是花香,司楠看到前面一位大概四十出头的大叔,立马快走两步,低头请安道:“葛总管!”

“嗯,七少爷说的是哪两个人?”葛总管说话语速很慢,声音粗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司楠的腰弯得更低了,回道:“是这二位。”点了沈杏跟张小山。

“你们俩跟我来吧,你带他去饮茶。”葛总管面无表情的吩咐。

沈吉来想说话被司楠使眼色止住了,跟着司楠去了另一条回廊上,回头看看沈杏去的方向。

葛总管在前面带路,沈杏和张小山跟在后面。沈杏拉了拉张小山衣袖,张小山默默摇了摇头。

领到一处门廊前停下,“一会进去,不要东张西望,不要乱摸乱碰,让你回话你再说话,不要插话,听到没?”葛总管像是看着他俩,又不像看着他俩,反正沈杏看不清他的眼神是盯着哪,但就是能让你不能忽视他。

“知道了。”

“嗯。”张小山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葛总管带着他俩进了门廊,顺着小树林往前,弯弯曲曲的幽静小路,倒有那么点世外桃源的格调,再往前就是一个高阁凉亭,葛总管领着他两进了亭子,亭子蛮大。此时,亭子里有两位老翁正在下棋,四周静逸凉爽。沈杏跟张小山并排站着,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亭子里正在下棋的两位老翁像是没看见他俩一样,专注着棋局。

站了一会,沈杏觉得有些无聊,向不远处望去,在亭子的另一边居然有个不算小的荷花池,池面上的荷花正在娇艳欲滴的开放,正是满池粉娇似虹桥,微风一荡身姿摇,清泉陪伴藕相连,还看蓬头蝴蝶翩!美哉美哉!

沈杏没有像张小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一看他那样就像练武之人运气一样站的笔直。她可不会武术,时不时的看一眼棋局,葛总管站在一位微胖的头发全白的老翁后面,不时的往老翁手边的茶具里添水。对面那位瘦瘦的络腮花白胡子的老翁,很认真的观着棋局,思考着棋局。他身后的一个青年人只偶尔的给他青花瓷茶具里续一回水。

沈杏看了一会,心中了然。亭子里另一边还放着一个书桌,书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像是有人刚刚用过。笔架上的毛笔头处墨迹浓重。

沈杏摸摸自己的衣袖,慢慢地往书桌那边挪,不时的做些摸摸耳朵啊,摸摸脖子之类的小动作,葛总管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沈杏大胆的走了两步,到了书桌前。显然刚才有人在这练字,纸上写着‘水中仙子并红腮,一点芳心两处开。想是鸳鸯头白死,双魂化作好花来。’墨迹已经干了,纸上只有诗,下面留了好一片空白,像是不知道画什么或还没动手画吧。桌上一角备好了丹青,沈杏看了看眼前的荷塘美色,再看看前面坐着下棋的两位老翁,在心里读一读诗,思索片刻,就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