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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再次将水袋里那仅有的一点儿水喝完后,戍声也不做犹豫。三下五除二便将上半身的军袍齐齐割了下来

“将身上的军袍都割成长条儿,连接成绳,绑在矛隼腿上,引路!”

“嘿!这主意好啊!”

闻声,起先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宁风当即就乐了,二话不说转头就吩咐了下去。

一时间,周边近百名护纛铁骑纷纷割下了上半身的军袍,继而分割成条,连接成绳。不过片刻间,三条数十米的布绳便做了出来。

夜色下,哪怕少数人身上的火折子还没丢,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有一个人敢去引火。

一切都只能凭感觉,摸着黑进行。很快,三只头骨宽阔,视觉敏锐的矛隼便被选了出来。

谁都不敢确定这个法子究竟可不可行,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按戍声的话来说,死马当作活马医,管他二七五八万。

出奇的是,三只矛隼自放飞空中,那三条布绳便始终保持着同一方向。

眼见有戏,戍声也乐了,随即不做犹豫,翻身跨于马背之上。

“跑球喽!”

在那一声极为地痞无赖的大喊下,戍声双手随之一抖,于深夜之下狂奔向前。

“哈哈哈,跑球喽!”宁风也有样学样儿,放声大笑之际,胯下战马已然冲了出去。

近千名护纛铁骑纷纷紧随而至,神色间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放松之色。

在这近乎一天的逃亡下,每个人都紧张到了骨子里,而如今那根紧绷的弦也在不觉间松了些许。

没有人在意周围的追兵能不能听到,又会不会再次追上来。只要有了方向,那就是阎王爷来了也休想在追上来。

天狼左军,大帐内

“将,将军,夜色太黑,我军在山里完全丢了方向。就连,连出山的路都找不着了”

洛风死死低着脑袋,头上铁胄也不知丢在了何处,脸面之上只有那一道道被树枝划破的口子。

“你觉得,许戍声能找到方向么?”莫根平静说道。

“绝不可能!将军,那山里完全就观测不到半点星象,没有人能在如此黑夜里还能摸到路!待明日太阳升起之时,只要我军将莽荒山脉东侧一带全全围住,定然能活捉那许戍声!”洛风猛然抬头,眼里尽是火热。

“一路上,捡了不少龙荒骑的军备吧?”莫根微微摇头,继而笑问。

“是!其军甲胄,马甲,水袋,甚至于磨刀石,绳索,火折子等一些零碎都找到不少!那面墨麒麟大纛也已被我军收了回来!”

“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啊...”感慨之余,莫根随声便站了起来,同时那双虎眸也在这一刻彻底绽放出了原本的凌厉

“你觉得,以那许戍声的性子,若是不能想到办法逃出去,会这般自绝后路么?”

“末,末将死罪!”扑腾一声,洛风当即就跪了下去。同时他也已经彻底醒悟,追不上了,再也追不上了。

“洛风,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没了当初的血性。不知何时,也变得和那帮人一样,学会贪图享乐了”

莫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也变得不再凌厉,而是有了抹淡淡的悔意。

“将军!”洛风深深低下头,抱着的双拳已经咯吱作响。

“下去吧”

“将军!”

“滚下去!”莫根大怒。

“是,是!”没有半点犹豫,洛风当即转身,快步迈出帐外。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前者的怒火,真正的怒火,同时心里的愧疚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都说身边的好话听多了,自己也会入戏,当初洛风还不以为意,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成了那戏中人。

因为莫根的缘故,他这一路走来可以说顺风顺水,顺的他都觉得不真实,不踏实。

以往那些高不可攀,触不可及的大人物竟然也会向他露出笑脸,这种感觉让他彻底陷了进去,也彻底开始享受起了身份变化带来的快感。

不觉间,他忘了所有,忘了当初那个石子沟千人队的百夫长洛风,忘了血战沙场,誓死不降的百夫长洛风。

短短数年间,一路从百夫长到千夫长,从千夫长到一营之偏将,从营偏将到如今的天狼左军亲卫营主将。

他走的太快,快到那每一步都已经是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今夜,他被骂醒了,彻底被骂醒了。过往好似镜中花,水中月般让他感觉到了不真实,感觉到了可怕。

帐外,洛风没有在向前走,而是找了棵大树瘫坐了下去。目光,也在不觉间看向了前方那顶灯火通明的大帐。

帐内,莫根双手背负,驻足于原地。看着面前的舆图,他在不禁陷入了沉思。

莽荒山脉的布局已经不复存在,也可以说,在那个人出现之时,便已经不复存在。

一盘棋毁了,那就在组一盘,可下一盘究竟该怎么组,又该怎么走,他也愈加烦闷了起来。

至于那仅仅千余骑便将他天狼处心积虑布置了这么久的棋盘给掀翻,他也已经顾不上懊恼了。

既然已经发生,那便做好后面该做的事,他绝不会活在过去,只有向前,不断的向前。

次日,随着那第一缕阳光再次照耀在这片大地上时。

一支狼狈不堪,蓬头垢面的骑军没有半点停歇,自那延绵了数十里的深山出来后径直向着黑风城狂奔而至。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直至战马力竭,口吐白沫之际,近千余骑才堪堪勒住了缰绳,停靠于不远处的小溪边。

不论是人,亦或者是马,当所有的目光都看到眼前这条小溪时全都火热了起来。

没有犹豫,没有半点停留,撒了欢儿的就往小溪里冲。

整整一天一夜的逃亡,除了极少数人还留着水袋子,几乎九成的人都早已将那水袋子丢在了逃亡路上。

期间先不说有多饿,渴是真的渴。可碍于深夜里完全就分不清山里的植物,就是地上的草都不敢随意乱吃。

鬼知道那深山老林里头都长着些什么玩意儿,要真是死在了这张嘴上,那就是哭都没地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