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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秀、钟梅、钟兰、钟菊、钟红、钟芳六人的血样随后被送到湖江省公安厅科学技术研究所作dNA亲缘关系鉴定,结论是:强力支持钟梅、钟兰、钟菊、钟红、钟芳五人均为张文秀的亲生女儿。

至此,已没有什么疑问,这是一起不折不扣的冤案。而这起冤案是如何制造出来的,就成了调查人员关心的问题。

王兵作为这起案件的直接负责人,自然就成了主要的调查对象,而这时他早已离开宋阳县公安局多年了。

几年前,他因接连破获了几起大案要案,深受上级赏识,被提拔到湖江省梦远市公安局任刑侦支队副队长。

由于表现出色,不久就由副转正,成了梦远市公安局负责刑侦工作的一把手。照此势头发展下去,再过几年,做到副局长的位置也大有希望,正是仕途一帆风顺,春风得意之时。

当鲁刚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刚开完一个会,正要带人出去执行任务。刚走到公安局大楼门口,刑警小张就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对他说:“王队长,有人找你。”

“让他改天再来,我现在要出去。”王兵不耐烦地说,抬脚就要往外走。

“他们是湖江省公安厅的,说有事要找你。”

王兵闻言停下了脚步。湖江省公安厅是梦远市公安局的上级部门,他们来找自己干什么呢?莫非有什么案子需要自己协助吗?他猜不透,疑惑地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

“他们没有说。”

王兵心头有点郁闷,暗自嘀咕道:这帮人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来,真是会挑时间。可既然他们点名要找自己,又不能推辞不见,这些人都是大爷,自己可得罪不起。

“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会客室里。”

王兵把任务交代给副队长李明,独自往会客室走去。

到那儿一看,屋里有四个人,为首的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国字脸,肤色黝黑,棱角分明,相貌威严。王兵一见,心里就有些发怵,堆出一副笑脸走进来道:“各位领导,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鲁刚望着他问:“你是?”

“我是本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王兵。”

“王队长,幸会。”鲁刚笑着说,给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王兵忙说了番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话。

互相寒暄了一番,鲁刚口气和悦地说:“王队长每天挺忙的吧?”

“唉,提都别提了,事情特别多,每天都有办不完的案子,忙得人晕头转向。不瞒您说,刚才你们到的时候,我还正准备出去呢。干咱们这行的,就是个苦命。”王兵慨叹着说。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耽误你吧?”

“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就见外了,”王兵笑着说,“对了,鲁队长,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鲁刚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能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王兵慷慨地说。

“十几年前发生在宋阳的那起杀人碎尸案是你经办的吧?”

“是啊,怎么了?”王兵好奇地问,不知道他提这桩陈年旧案干什么。

鲁刚琢磨了一下,问道:“死者真是钟红吗?”

王兵一听,深感奇怪,说:“当然是钟红,不是她还能是谁?”

“凶手是赵军吗?”

“当然是他,他自己都承认了的。”

“他是怎么作的案,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王兵就把赵军作案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番,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惴惴地问道:“鲁队长,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鲁刚没有正面回答他,又问:“有没有人证物证呢?”

王兵被戳到了痛处,连忙解释道:“当时作案是在深夜,没有人证。物证是有的,我们在他家里找到了肢解尸体的斧头。”

“斧头有没有化验,能确定就是凶器吗?”

“我们在斧柄上发现了一根头发,经过法医鉴定,和钟红的血型完全一致。”

“血型一致不代表就是她,有没有做dNA鉴定?”

王兵被问住了,面露苦色道:“那时没有那个技术啊!如果有,我们肯定会做的。我们仔细检查过斧头的刃口,发现它和碎尸的切口高度吻合,可以证明那就是凶器。”

鲁刚摇着头说:“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

王兵急了,说道:“不能因为没有做dNA鉴定,就全盘否定我们所做的工作吧?当时能做的事情我们全部都做了。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认罪了,这比什么证据都强。”

“他是怎么认罪的?”鲁刚冷冷地问。

王兵心里一咯噔,略微迟钝了一下,说道:“还不是看见我们拿到了很多证据,知道再顽抗下去也没有意义,最后就老实交代了呗。”

“你们有没有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王兵一脸茫然地问:“什么特殊手段?”

鲁刚斟酌了一下,说道:“比如刑讯逼供之类?”

“没有,绝对没有!”王兵断然否认道,满脸涨得通红,“我干刑警不是一天两天了,审讯的基本原则还是知道的,怎么会干这种事?”

“那你的意思是,他是心甘情愿认罪的?”

王兵犹豫了一下,说道:“要说心甘情愿,估计哪个罪犯到了这份上都不会心甘情愿,他知道认了罪后果是什么,肯定会想方设法抵抗。当时为了审赵军,我们也是费了不少周折,前后审了一两个月才最终让他认罪。”

“他知道认了罪会死,为什么还要认罪呢?”

“当时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他知道顽抗下去意义不大,随便自己怎么抵赖,也逃脱不了罪责的。也许,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吧。”

“侥幸?”鲁刚不太明白。

“他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或许想以主动认罪换取从轻处理。但遗憾的是具体量刑还是法院说了算,我们也做不了主,最后他并没有得到减刑。”

“你确定是他自己主动认罪的,不存在被胁迫的情况?”

王兵毫不犹豫地说:“是他自己主动认罪的,没有人胁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