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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牢里后,警察就给他戴上了十公斤重的大脚镣。

拖着这么一个狼犺家伙,简直寸步难行,只戴了几天,周克勤的脚脖子就肿了,皮也磨破了,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不久伤口就化脓了,流出了令人恶心的脓水,招来了黑色的大苍蝇,嗡嗡嗡地在屋里飞来飞去,瞅着机会就往他伤脚上扑,贪婪地吸食着伤口上流出的脓液,刚赶走了几只,一会儿又来了。

他只好用衣服把伤脚包起来,这时候正值夏天,天气热得要命,牢房里像个大蒸笼似的,又不通风,只捂了两天就捂臭了,一股肌肉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牢房里,他忍不住揭开衣服一瞧,隐约能看到骨头了,每走一步都锥心地疼,为了减轻疼痛,他只好少活动,像具死尸似的躺在铺板上,内心充满了绝望,不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两年后,终于到头了,h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严密审理,判处他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他当庭表示不服,提起了上诉。

案件被F省高级人民法院发回重审,h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重新审理,改判他为死缓。

他不服,又提起了上诉,发回重审后,依旧判了个死缓。

家人几乎要绝望了,可是他没有放弃,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这就真成一桩冤案了,杀人犯的臭名不仅会玷污他一世的清白,永远洗刷不掉,还会影响到子孙后代的前程,不,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这个顽强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即使是在最最痛苦绝望的时候也不曾想过放弃,他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案件的事实总会大白于天下,法律一定会还自己一个清白,他像个不屈不挠的斗士一般,又提起了上诉。

经过四年艰苦卓绝的斗争,最后,h市中级人民法院终于改判他无罪释放,他胜利了,重新获得了自由!

可周克勤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七年多的牢狱之灾带给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他不仅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连性能力也基本丧失了。

七年时间里,几个亲人先后离他而去,舅舅,姑妈,姥爷,连母亲去世都没能送终,这是最让他痛心而抱恨的一件事情,他从一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变成了遭人唾弃的“阶下囚”,事到如今,虽然杀人犯的罪名总算洗脱了,可留在人们心上的污点却一辈子也洗刷不掉了,出狱以后,周围人看他的眼光总有些异样,像看个怪物似的,鄙夷中带着恐惧,背后的指指点点,风言风语让他极其痛苦,生不如死。

那天宣判后,他本打算立即回家给已故的老母亲上坟烧纸,聊表寸心,可h市政府又派人把他和张大贵,王富春带到了t市,洗澡后换上了政府买的新衣服,吃过午饭后,就把他们拉到了市里一家大医院里。

他们给他做了脑部ct、腰椎间盘ct、心电图等等检查,不查不要紧,这一查竟查出了脑梗塞、腰椎间盘突出、心脏病、高血压等毛病,在医院治了十几天,每天吃药、打针、吊水,都是政府出钱,三个人归家心切,再三要求回家去,几经交涉,上面终于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两天后,三人就各自回家了。

一家人少不了抱头痛哭了一场。

得知他回家的消息,学生和亲戚朋友们都纷纷来看望他,安慰他,镇里的领导也前来慰问,鼓励他要调整好心态,保养好身体,继续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发光发热,他满怀感激,将他们一个个送走了。

他每天早上起床后会出去散散步,有时也到公园里去走走,走累了就在凳子上坐下,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入狱前他喜欢唱歌,跳舞,看电影,打篮球,现在统统提不起兴趣了,整个人像被抽了筋似的,精神颓丧,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他还想继续当老师,可身体和脑子都不够使了,连辅导自己儿子的家庭作业都吃力,更遑论到讲台上去教几十个学生的书了,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学校一番盛情想邀他回去,但见他这样,也只好作罢了。

他恨当年给自己制造冤案的人,能不恨吗,自己遭了七年的罪,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他们给自己身体、精神带来的巨大伤害是永远无法恢复的,他们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也很同情受害人的遭遇,真心希望公安机关能够尽快找出真凶,还被害人、被害人家属及社会一个公道。

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得到应有的赔偿,补偿自己和家人遭受的痛苦和损失,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将竭残力回报社会。

一个月后,他和张大贵,王富春来到了h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国家赔偿申请,要求该院赔偿其七年间的误工损失、身体伤害及精神损失费等共计308万元,张大贵和王富春也提出了每人260余万的国家赔偿申请。

三个月后,h市中院作出了国家赔偿决定:赔偿周克勤60.万元,其中包括其被关2584天的限制人身自由赔偿金48.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2万元,张大贵获赔数额与周克勤相等,王富春因被早关押1天,比他们多了183.36元的限制人身自由赔偿金。

对于他们提出的其在案件侦查期间遭受刑讯逼供,关押期间带来的身体伤害进行鉴定、赔偿的要求,决定书称,“由于本院作出的有罪判决是限制赔偿请求人的人身自由,侵犯的是其人身自由全,不是侵犯其生命健康权”,因此对该要求不予支持。

令人欣慰的是,法院工作人员在给他们递送《国家赔偿决定书》时还做了口头道歉,“以前是我们错判了,现在给你道歉了。”

但是他们并不接受,这样的赔偿数额离他们的预期相去甚远,只好又向省高院国家赔偿委员会提出了复议。

对他们这种做法,旁人难免要说闲话了。

“有赔偿就不错了,别太得寸进尺,你上七年班还拿不到这么多钱呢,我看你还是知足了吧!”

但他们可不这样想,这七年间自己受了多少罪,家庭遭受了多少痛苦,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旁人怎么会知道呢?那些人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换了他们,只怕比自己跳得还要高吧。

复议申请提出大半年了,至今尚无实质进展,他们都还在家里等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