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你妹！写你妹！”李树南一把把盐米对着宅到死的嘴巴咂去。
“就你这小身板，也就阴沟里翻翻，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吗？”卫岚也跟着李树南起哄。
宅到死痛得哇哇大叫，心知碰到硬茬了，不敢再大放厥词。
黄生听到宅到死居然知道一些重要信息，也不敢怠慢，拿出一支短柄黑伞，把他收进伞内，在伞外加贴了一张禁制灵符。
毕竟他不能确定，这个宅到死既然是阴山派高层的子嗣，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援手。
此外，这个宅到死从他的父亲处，可能知晓一些重要信息，黄生觉得把他带回去详加审问，可以解答最近的一些困惑。
黄生重新看向王天兵：“这位王大帅，你有什么打算？”
“黄大师，你叫我小黄就好。小的没有什么主意，这里的非法营生都是被那个邪道诱惑的。但凭大师安排，小的绝无二话。”
黄生沉吟半晌：“虽然你这个山头，确实给了你以前的兄弟和孤魂野鬼，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不过总不是长久之久。建议你们还是接受超度前往阴间吧。”
“虽然你们做了一些恶业，但是要在阳间靠这几个小村子的香火洗白，还是非常困难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不如直接到地府，接受有司审判，该上刀山上刀山，该下油锅下油锅，服满地府刑期，总能再次投胎。”
说到这里，黄生特意停下来扫视了一眼众鬼。
众鬼都是瑟瑟发抖，关于阴司惩罚的恐怖传说，早已经是镌刻在国人脑海深处的阴影，何况是已经成为真鬼的他们。
王天兵作为带头大哥，马上替众鬼求情道：“大师，大师，我们都来自小姓，生前受尽大姓欺凌，抱团奋起反抗，也是无奈之举。几个大姓伤我们无数，他们的子弟，被我们反杀，也算天理报应。还望大师主持公道。”
黄生说道：“你说的倒也有一定道理。那就搞一场大法事，集体超度，多准备金箔银元冥钞，看看阴司那边能不能打点一二，提前排队投胎。”
王天兵眼前一亮：“感谢大师成全啊！但是没有苦主，如之奈何？”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高远说道：“这些东西，就由我来安排吧。”
王天兵默然不语，许久才说道：“感谢高总不计前嫌，为我等谋这个出路。此外，打点阴司的钱财是有了，可惜基本没有送我们的亲属了。”
“我们这些死在山谷里的好兄弟，后来家里都被大姓迫害，大多远走他乡。我们在阴司排队的漫长岁月，都会非常凄苦，清明、冬至肯定没人从阳间投喂和供养香火。”
卫岚说道：“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有点可怜的。但是做坏事，总要接受一点教训吧。”
王天兵答道：“孰是孰非，无论当时或者现在，都很难说清吧？难道我们小姓，就应该在农村受欺负，田产被占，水道被占，我们小姓的孩子，出门都不敢跟大姓的孩子吵架？”
“你们知道吗？现在很多农村依然是男丁多的家族，控制着农村的传统资源，动不动对小户人家威胁打杀。你以为有人管吗？”
“前几年，当选村长的，有几个不是当地大族，有些甚至是黑社会出身。小户人家根本没有出头日，只能当孙子，或者出去外面闯荡。”
“即便出门赚了钱，回去还要通过请客送礼，变相孝敬这些农村的活阎王，要不然家里的田产依然会被占，孩子被欺负，房子甚至被故意敲烂。”
“对啊！我们又找谁说理去。”四周响起一片鬼哭之声。
王天兵举手示意众鬼噤声，接着说道：“后来一些没跑出去的小姓，又把我们的庙修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不只为了庄道士教唆我们吓他们。”
“他们更是为了有地方说理。因为我们的存在，那些大姓的也开始讲点道理了。要不然，我们就会闹得他们鸡犬不宁。虽有庄道士的约法三章，但是吓吓总是可以的。”
黄生没有打断王天兵的控诉，因为他知道这些仍然是农村的积弊和陋习。
高远又弱弱地插话道：“但是，王兄弟，我可不是大族，也没有得罪你们啊。为什么搞我。”
王天兵老脸一红：“额，额，至于你这摊，纯粹为了钱。但是话说回来，在我们农村，对鬼神的敬畏，确实可以减少很多倾轧的。”
黄生终止了他们的争论：“这事我定了，麻烦高总准备法事用品。其他鬼，你们知道亲戚去向的，我们负责通知。他们不信的，你们要自己托梦。”
群鬼对于去留没有执念，但是希望家人依然记得自己，却都认为是奢望，纷纷说道。
“托梦？我们没有那么强的鬼力啊。”
“我担心我的后代和远房都忘记我了。”
……
黄生举手示意众鬼不要七嘴八舌：“鬼力的事情我来解决，我有聚阴之阵，可以短时间提高你们的精神传导能力。现在麻烦王大帅把逃出去的鬼都聚拢过来吧。”
王天兵心知此番不往阴曹地府去，是不可能的了，便尖啸起来，召集四野的鬼兄弟们过来。
一时间，寂静的暗夜，重新鬼语嘈杂，很多的黑影从四面踌躇地围了过来。
高远众人虽然知道有黄生压阵，也是心下骇然，不自觉地摸摸胸前的护身符。
等到王天兵把众鬼聚拢，黄生便布置聚阴法阵，用坟土为底，墓葬为眼，尸油为脉，帮有意愿的鬼提高鬼力，以便托梦后代亲属。
李树南、卫岚在小庙前空地帮忙布置法场，高远一干人等，连夜敲响了阴阳铺子，购买纸人、纸马、金箔、银元、纸钱、蜡烛、盐米、红绳、红布等一应法事用品。
黄生连夜举行了集体超度，把众鬼送完黄泉路。
田雨竹安安静静地看完，才请高远他们归拢没有灵智的僵尸，以桃木钉钉入百会穴，再进行了集体焚化。
令人心悸的响声响了许久，那堆僵尸才化为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