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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已经够远了,还崖州交趾。

杜乔在吏部,官员升迁贬谪都会有所耳闻,但太得罪人,“我刚入仕,不认识人。”

李君璞更不想沾染晦气,态度果断,“没有。”

万年县尉再做下去,他都想不如贬去岭南,一了百了。

两人急冲冲赶回去应值,段晓棠在后头大喊,“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转身上了马车,林婉婉幽幽道:“我没想到你俩居然是理想主义者。”

段晓棠或许还有可能,但说到祝明月,黑心资本家才该是她的人设,没想到这次居然大发善心。

段晓棠有充足的理由,“种地这种事,天灾人祸谁能说得清楚。多一块试验田,多一份火种。”

“种子一直握在我们手里,未必是好事。传播出去才是分散风险的办法。”祝明月掀开车帘,最后看一眼随风摇曳的柳枝,“何况这批种子是意外,全当回报我们在车祸底下保住性命的功德吧。”

二比一,反正不靠种地挣钱,林婉婉想通了,“行吧,我们回去喝玉米排骨汤。”

行至正午,孙卢两家早已分道,表兄弟俩依依惜别,带着各自的家书一北一南而行。

秦景估摸着时辰,“午间休息,各伙分配干粮,未时上路。”

自从离开长安,孙家队伍全权由秦景接手。

孙安世在亲卫协助下换上便服,大口喝着水囊里的水,犹不止渴。

秦景将队伍前后巡视一番,他不似孙安世是主将,要撑场面。出门穿的是轻甲,行动自如得很。

“大公子,暑天炎热,往后每日提前一个时辰出发,避开日头最烈的时候。”

“辛苦仲行了,”孙安世喘着气,“你决定便是。”

秦景招来亲兵,让他晚间投宿后通知各部。吩咐完各项事宜,坐到位置上,葛寅递给他一块葱香饼干,刚从段晓棠给的包裹里翻出来的。

葛寅一边翻着包裹,一边拿着对应的纸张念念有词,“方便面,开水冲泡后,倒入料粉,即可食用。弯弯曲曲的是方便面,”再从包裹底下找出一个密封的竹筒,“这应该是料粉了,可惜没烧水,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底下再翻出两个纸包,一个写着辣椒一个写着番茄,纸包边缘卡着小纸条,简略地写上种植要点。

葛寅摇头晃脑,“别说,晓棠他们可真有趣,种地还要专门写出来。”一般的农人根本不识字。

“大概他们觉得,识字并非难事。”秦景三下五除二吃完东西,“这是写给你看的。”

葛寅再从包裹里摸出几个棒状物,全然陌生的模样。黄绿色的叶皮,顶端是黄色的须状物。“这怎么吃?”

摸摸索索找附属的食用办法,却没想到找到一张种植指南。

“翻土、施肥、育苗、除虫、浇水……”满满当当一整页,看的葛寅头昏脑涨,“有点奇怪,好像是祝娘子的笔迹。”

众所周知,三人中醉心种地的人是段晓棠,刚才辣椒番茄纸包上的笔迹都是他的。

突然冒出一张祝明月的笔迹,着实有些奇怪。

秦景抢过纸张一行一行看过去,“玉米,味甘,可煮食、碾粉制饼。救荒作物……”

葛寅凑过来,“后面划掉的几个字是什么?”

秦景将纸张正反面翻转,看不出一点端倪,“这才是他们真正让你种的东西。”

重不重要,看字数。

辣椒番茄说到底都是蔬菜,段晓棠说种活别声张,悄悄散出去是功德,用在玉米身上才合适。

“看来是临时放进来的,”葛寅握着两个绿皮棒子,“还等它们熟透才能把种子剥下来。”

如果真的是救荒作物,这点等待完全值得。产量多少,才当得起这四个字?

“不知道阿照那边有没有?”

秦景无意考虑卢照的事情,“我那一个包裹呢?”

葛寅从背后拎出来,“在这里。”交到秦景手里。

秦景里外翻看一遍,再找不到一张与祝明月有关的字迹。

葛寅横不得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变的苗条点缩小存在感。行为无果后,看见包裹里竟还有酒,拿起来刚想拔开酒塞,便看见几个字,“酒精,外伤后冲淋伤口,防止伤口溃疡。”

二人包裹中食物不同,伤药各有侧重。

秦景包裹中伤药份量更重,而且是各种外伤药。葛寅包裹里多是各种家庭用药。

段晓棠也是考虑到二人一路同行,不必一份食物分两份装。

葛寅低头将刚才翻出来的胭脂水粉装回去,“有心了。”

送走几位朋友,生活仍将继续。

林婉婉成天守着医馆,偶尔出诊,两个徒弟轮流跟着出去。

步步糕和春风得意楼都在东市,段晓棠两边跑,上午人多时到春风得意楼帮忙,下午到步步糕盯着装修,培训新调来的人员。

祝明月统合几家产业,想要整合资源,开辟新的事业版图,朝着真正有影响力的行业进发。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转,别人不转自己也得转成陀螺。

以至于近来白秀然发觉自己相比较特别闲,想要找他们都不大容易。

春风得意楼竟成了最容易蹲守的窝点。

段晓棠熬过午市最忙碌的一段时日,身上一阵粘腻。在祝明月办公室里换过衣裳才算舒服,现在手里正拿着一把折扇不住的扇风。

白秀然看他的样子,“你这样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姿态。”

段晓棠心底有数,“是风流浪荡子才对。”

白秀然低头一笑,“风流是真风流,浪荡够不着。”骨子里太刚正。

段晓棠:“你弟呢?”

白秀然:“袁三郎就是我那个被婉婉缝起来的表弟,听说能下床了,二郎过去看看。”

段晓棠顺手给白秀然扇扇风,“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也不容易。”这种天气躺在床上才遭罪。

白秀然站在家属的立场上,实事求是,“他是真幸运。”开膛破肚幸好遇上林婉婉,还找到三七,活下来一条命。

楼底下一阵喧闹,段晓棠站起来,折扇插在腰后,“我下去看看。”

白三娘,“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