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在易殊听来，却是讽刺无比。
没想到，自己恨了十多年，却是虚无一场。
多年的噩梦伴随着他，让他的心早就扭曲得不成样了。
他无声地叹息，手中的玉佩被他攥得紧紧的。
这是父亲唯一留给他的物件。
……
丞相府。
“好了夫人，这样就看不见您的伤了。”芙蓉笑眯眯对她说道。
姜佩佩对着铜镜看了眼，白纱将她的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对小猫儿似的眼睛。
她看了又看，似乎觉得挺满意。
“确实看不见了，谢谢你芙蓉，要不是你想出这个法子，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芙蓉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过奖了，为夫人分忧是奴婢应该做的。”
姜佩佩勾唇，将面纱取下，正想说什么，喉间一阵痒意。
“咳咳……”
用力咳了几声，刹那间只觉得口腔里满是铁锈味。
她拿开帕子，一看，一处殷红的血迹浸染了巾帕。
姜佩佩眉心一跳，看来，这具身体已经在开始枯萎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
芙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
姜佩佩默默收起手帕，微微摇了下头，不在意地说：“不碍事的。”
“夫人，这怎么会不碍事啊？大人见了会担心死的，您等着，奴婢去请医官！”
说完，芙蓉便要出去，但下一刻就被姜佩佩喊住了。
“真的不碍事，你不必去了，难道我的话现在不管用了吗？”
芙蓉咬着唇，不再说话。出屋没多久，她又急呼呼地走进来。
“夫人，大人回来了。”
姜佩佩闻言，拿起桌上的面纱便戴好了。
这时，易殊从她身后将她抱住。
“佩佩，我回来了。”
“你去做什么了？”
易殊想了想，“教训了一个人，严格来说，为夫帮你报仇了。”
姜佩佩笑着站起来，看他：“皇后？你把她怎么样了？”
“小小地惩罚了一下。”易殊伸手摸了摸她的面纱，“佩佩，你戴这做甚？”
姜佩佩：“这个嘛，你难道不觉得好看吗？”
易殊看了她许久，莞尔：“佩佩不需要这个。”
说着，他便伸手将她的面纱轻轻取了下来，“佩佩不需要遮，大大方方露出来才好看。”
面纱毫无防备被取走，姜佩佩感到有些慌乱，她抬眼看向他。
“不要怕，有我陪着你，你这样是最美的。”易殊吻了下她的刀疤，随后牵起了她的手，坐在一旁。
“听说，万老夫人跳江了。”姜佩佩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哦？万老夫人？”
姜佩佩提醒他道：“之前万公子自刎那事被万老夫人知晓，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便随她儿子去了。”
易殊把玩着她的手，没来由说：“说起来，那位万公子也算是我的情敌，又杀了我母亲，我在考虑要不要杀了他的妹妹。”
姜佩佩一听，震惊地看他，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
“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呸呸呸，我告诉你，赶紧把那个可怕的想法给忘记，你要是真做了，我可不会理你。”
易殊笑了两声，将她拥入怀里：“放心，我说着玩的。”
……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而姜佩佩咳血的时候越来越频繁，次数越来越多。
很多时候，她都是背着易殊，没让他知晓。
芙蓉在一旁干着急，急得都想哭了。
有一次她偷偷请来了医官，可姜佩佩不但不配合诊脉，还说了她一顿。
“夫人，奴婢看您的身体成这个样子，奴婢心疼……您还不让大人知道，您这是为什么啊？”
说着说着，芙蓉便掩面哭了起来。
这位夫人，她起初才到她身边伺候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子可真漂亮。虽然传闻中脾气不好，可在接触后，她却是把自己当好姐妹一样。
“芙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天真的芙蓉却没听懂她另一层的意思，不满道：
“夫人，只要大人在的时候，您就在忍，奴婢都看见了。”
只要大人不在，夫人便会一直咳，换了好几张帕子才好些。
姜佩佩笑了笑，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距离真正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越发舍不得易殊了，怎么办？
就算姜佩佩瞒得再好，可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这天易殊从外面回来，他满脸笑意地蒙住姜佩佩的眼睛：
“佩佩，猜猜为夫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姜佩佩配合着他，低头闻了闻，笑道：“糖葫芦？”
“猜对了，佩佩真聪明。”
易殊并没有拿开手，而是继续说：“佩佩再猜最后一次。”
下一秒，他吻了下她的唇。
姜佩佩反应过来，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她伸手掰开他的手，眼前是易殊得逞的俊脸。
“佩佩，你都没猜……”
姜佩佩气鼓鼓地对他说：“你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了？”
易殊可不管那么多，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但他却突然蹙眉，怎么感觉佩佩她更瘦了？
比昨日都还瘦。
这时，姜佩佩感觉到喉间一阵熟悉的感觉向她袭来。
不行，要忍住。
可是，怎么头还痛起来了？
姜佩佩用力咽下那股腥甜，可并没有用。
“呕！”
她直接挣脱易殊的怀抱，蹲下身直接吐了一大口血。
看着地上出现的大摊血，姜佩佩直接晕了过去。
“佩佩！”
易殊惊慌失措地接住她。
——
姜佩佩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这一睡，她的身体正式开始急速枯竭。
咳血是隔两个时辰便开始，吐血则是隔一天吐一次。
易殊找了无数的名医，可都是一个答案。
简单来说，无药可治。
他一日三餐都陪着她一起吃，姜佩佩吃少了，他便哄着她吃。
帕子也是一堆一堆地准备好。
有次姜佩佩突然对他提出分房睡，理由是怕把病气过给他。
却被易殊一口拒绝。
姜佩佩无奈，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天，易殊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
“佩佩，想不想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