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吴三妹搀扶着，有吴小宝狗腿地前面带路，一行人很快地来到村头。
周晓舟看着眼前的一座凉亭似的茅草棚子回不过神来：“三妹，昨天我往这边村里跑的时候，好像没看到有这么个房子啊！”
吴三妹眨眨眼睛：“一直都在这儿啊！是你没有看仔细。”
有吗？
周晓舟用眼神询问吴小宝。
吴小宝看着她姐飞过来的眼刀，吓得一哆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的，有的。”
吴三妹知道，昨晚这个周姐姐就想看他们村的学堂。
可巧她阿爷今早走的时候吩咐了，让她带周姐姐过来安安心。
至于老吴头究竟安的什么心，吴三妹她小，可能不太清楚，可是周晓舟就太明白不过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大的坏啊！
这是死活要她，把青春奉献在这里了。
走上前去，周晓舟近距离观察了那粗制滥造的“来安村小学”。
看看那崭新的茅草屋顶，那柱子上被斧头斫过的痕迹，还散发着木头的香气。
再看看地板，一点都不光滑，一看没打磨过，是不合格产品。
就算不要求教育现代化，周晓舟觉得，那基本的教学设备得提供吧。
桌椅板凳的什么的，黑板讲台什么的，一样都没有。
就这么一间，四面都是落地窗，而且还不安装窗子的木头棚子，你也好意思说这是学校？
看着吴三妹还一脸挺骄傲的表情，周晓舟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姑娘脑子可能不太灵光。
“三妹啊！”周晓舟确实忍不了了，这个工作环境真是太恶劣了。
“这就是你们村的学校？”
吴三妹点头：“是咧，周姐姐，我阿爷说我们以后就在这儿上课了。”
周晓舟无语了。
还真是，创造困难也要上学啊！
“三妹啊！”没办法了，看来这个书她不教也得教了，周晓舟决定摸个底：“你们村小有多少学生呐？”
嗯？
看着吴三妹一脸憋得通红的样子，周晓舟知道了，这道题，他爷爷老吴头没押中。
该，让你们提前准备答案。
“那我们这样问吧。你们村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有多少？”
“我知道，”吴小宝抢答了，“六岁的有三个，我就是六岁了。”
这下轮到周晓舟吃惊了，吴小宝，这么个小不点居然有六岁了。
主要是吴小宝看起来太瘦小，而且走路也不稳，就刚才来的路上，他就平地摔了两跤。
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这么大了，周晓舟以为他顶多就三四岁的样子，没想到有六岁了。
吴三妹也附和：“嗯嗯，我们小宝六岁了，村子里刘叔家还有有一个六岁的丫头叫秋叶，还有赵家的小二也是六岁上下。”
赵小二啊！
那是个小骗子，周晓舟记得，这就是那个昨天骗她走冤枉路的小兔崽子的名字。
“那还有呢？三妹你几岁了。”周晓舟决定从身边的人打听清楚。
吴三妹小脸一红：“我今年十三了。”
十三就十三，脸红什么，周晓舟觉得奇怪。
她继续打听：“那你上过学吗？”
这下子脸不红了，又有点白：“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有几个能上学的，周姐姐你说笑了。”
周晓舟觉得得给这小姑娘普及点法律常识：“怎么不能上学。我们国家不是早就普及义务教育了嘛。哦！现在人人平等，男女都能上学的。你们村里虽然没学校。但是这附近其他的村子里肯定是有学校的吧。你爷还是村长呢，应该让你去读书的。”看她给老吴头上点眼药。
吴三妹摇摇头：“太远了，”
最近的学堂，估计在县里，他们青峰山这绵延十多里的就他们一个村子。
“而且地里那么多活儿，我还得带小宝呢。”
吴三妹说得不在意，可是周晓舟却听得泛酸。
多好的小姑娘啊！
又会做饭，又会带孩子，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干什么不能成，这个念书肯定也是不在话下的。
呆在这大山深处真是埋没了。
“那什么三妹，”周晓舟决定强行结束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咱们找块木板，我教你们两写字吧！”
吴小宝乐滋滋地去搬过来两块小木板，这是大人们昨夜赶工剩下没用上的。
看着吴小宝走路跌跌撞撞的样子，周晓舟又泛起了嘀咕。
按理说，六岁的小孩子走路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呀！难道是缺钙？
她想问问吴三妹，但是又怕提起的是让三妹不高兴的事情，就暂时按下不提。
在燃尽的火堆里，捡了两根烧了半截的树枝子，周晓舟就开始正式营业了。
在木板上先画一横，告诉两个睁着亮晶晶大眼睛的小朋友：“跟我念——一。”
“一。”
又在木板子画两横：“跟我念——二。”
“二。”
接下里周晓舟在木板上画了三横：“跟我念——三。”
“三。”
“好了，先教这三个字儿，你们两先学着写一写。”
看着两个‘学生’有模有样的学着描字儿，周晓舟自嘲，她这个支教老师还挺称职。
旁边的李大虎已经没眼看了。
是的，他们一行人旁边还跟着个李大虎呢。
是才出了吴家院门就碰上的。
周晓舟严重怀疑，这小子就躲在一旁，擎等着他们出门呢！
身边跟着三个牢头，周晓舟觉得自己很命苦。
而且，这个大的，还一脸智障地看着他们。
吴小宝举一反三：“那周姐姐，我画四个横是不是就念四啊！”
吴小宝觉得识字儿多简单啊！
他这么一会儿都学会了三个字儿了。
孩子，你误会了。
周晓舟不想打击孩子学习的积极性，柔声说：“小宝真厉害，会自己思考了，但是～”
重要的就是这个但是，以往周晓舟是最不想听别人对自己说‘但是’，可是她现在就要对这个积极向上的优秀学生说‘但是’。
真是罪过啊！扼杀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是要遭天谴的。
“四，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画四个横，要真那样，一百不就得画一百道横，你这块小木板儿可画不下。你看！”周晓舟拿起吴小宝的那块儿板子，在上面写上了一个‘四’字。‘四’是这样的，四四方方的一个框，里面是一个‘儿’字，可是这个‘儿’的右边儿没有钩。”
吴三妹也看过来，照着周晓舟写的字儿，又描摹了一遍了，并将这个字儿记在了心里。
“不对，你在乱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