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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姥姥,中午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还看见二舅母在窗户外头偷听呢,听到我爸妈没工作了就着急忙慌地跑回去了。”文静适时地火上浇油。

“哎,娶妻娶贤,当时穷,要求也低,能娶上媳妇就行,哪知道现在成这样,都各自成家了,都想给自家划拉好处,显得兄弟姐妹们也不亲了。”梁芝华也没有了跟闺女拉家常的好兴致了,声音低落。

“理解,我们不也都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小家过的越来越好起来么,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偷鸡摸狗顺手牵羊的就太过分了,做人不能没有底线,那么多荒山荒地,别的本事没有,去开荒总行吧,我读书上班给自己瞎忙活傻了,我二哥两口子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了,他能不知道啥是自留地自留山?农民么,无外乎就是开荒种地,种的多收成就多,收成多赚得就多,我太爷不就是自己天天去开荒开出来个地主之家!二哥自诩老温家长房顶梁柱,却自己懒上个屁股啥也不带干,现在更是了,就成天跟着他媳妇小偷小摸到处占便宜。娘,这不是长久之计,得劝劝,说难听些,是要遭天谴的。”温栋瑜想想二哥的自私,二嫂的贼手,生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连累了老爹老娘。

文静听着自己老妈劝解的话,突然觉得后脊梁一凉。自己的重生,上辈子许多坏人的早死,还有上辈子二舅妈自己说被雷劈过的经历,文静真的觉得自己原本坚信的唯物主义可能山崩地裂了。

上辈子二舅妈五十岁前干了很多坏事,坏到没有人愿意提及她,除了二舅一家。后来突然有一天就变好了,好的都以为她换了芯子不是本人了。有好事的外人问她为啥变了这么多,据她自己说是:五十岁那年的秋收过后,她跟村里趣味相投的几个长舌妇去别人田地里偷鸭梨,去的路上遇到一股漫天黄风,他们便躲进快出村口的小卖部家的门道里,阖上大门靠门上等风过,结果就等的时候看见人家院里放着的婴儿宝贝等卷着一个卷,家里人头攒动、兵荒马乱,显然是有人即将临盆准备物资要去医院,坏心眼子比活性炭还多的二舅妈便想把包被卷打开看看有没有夹着现金之类的,或者贵重物品也行,结果真被她翻到一个小金锁,在她准备将金锁塞自己上衣胸口内兜的时候一道天雷霹雳而来,直冲她拿金锁的手而去,也不是知道是她命大还是命硬,连天雷都避她而去,这道雷将将擦过她的衣袖冲门口台阶而去,劈出一个大坑。至此二舅妈觉得自己可能之前都做错了,怕再次被雷劈,立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然后,人之秉性,致死难改,没出一个月,又成了那个满嘴污秽、欺辱公婆、争夺家产、偷鸡摸狗、不是大奸大恶的坏人。也果然,天理昭昭,恶有恶报,子女不孝、恶疾缠身、身边除了狐朋狗友再无真心为她好的亲朋,凄然离世。

文静想想上辈子的二舅妈,再想想上辈子的自己,觉得还是要做好人好事的,老天爷爷是有眼的,要不怎么会让自己重生一回,还能比被雷劈都稀罕的中大奖?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做好事做善事,做利国利民的事,不愧对老天爷爷的好意。

文静这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想和遐想,这边娘两个还在苦大仇深的聊着家长。

“哎,劝过了,劝的多了,现在你二哥跟我们离了心,有自己的小家了,爹娘是做不得主的,由他自己吧,管的多了会成仇人的。一个院儿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心烦。”梁芝华越聊越心烦。

“哎,所以啊,姥姥,您就跟姥爷一起去我们家吧,又能帮衬我们,又能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多好。您想啊,我们这么大家业,您和姥爷不给看着放心吗?您不给把关,我爸妈给把买卖做黄了怎么办,您心疼不?赔了我们连个住的地方就都没有了,到时候来姥姥家住那二舅二舅妈不是意见更大?而且我们的实际情况更,呃,更复杂,中午我妈也是怕被偷听没全说,姥姥,这里到处都是耳朵眼睛,咱回了我家再仔细说。”文静见缝插针地不遗余力地给姥姥洗脑。

看姥姥有些意动了,文静接着下苦功夫劝导:“姥姥,您想啊,太姥爷和太姥爷(姥爷的爹和姥姥的爹文静都称为太姥爷)当初打拼下的那么老大家业,说没就没了,如果我们家也说没就没了,您跟姥爷不得心疼死,那时候什么依仗都没有了,我爸妈还不得跳河?您不看着能放心?还有当年我太爷爷抽大烟把家底给抽了个底儿朝天,我爸可是有那个基因的,而且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您不去守着盯着,万一我爸赶了他爷爷的步伐呢?万一他就是那个有钱就变坏的男人呢?您想想啊……”

文静这边不遗余力地当着漏风小棉袄,千方百计地勾引姥姥姥爷去自己家扎根。那边田地里辛勤劳作的文建军一下午喷嚏不断、汗滴不止。连温尚清老爷子都怀疑女婿是书生,禁不起田间劳作辛苦累病了,看着还有一分地就锄完了,生生忍住坚持一会儿的念头,拉着还在打喷嚏的女婿往家走,心想着: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红糖了,应该给女婿煮碗红糖姜水……

这边经过文静的天南地北祖宗八代的胡扯,加上温栋瑜时不时地添把柴点把火,终于把老太太说的辗转踌躇,既放不下自家几十亩的田地收成,又恨不得马上放下自己家的基业去给闺女把女婿看的牢牢的,虽然自己并不认为女婿是这种人,但还是担心亲闺女的心占了上风,毕竟自己闺女没能给女婿生个儿子,又做了绝育手术,将来真的有了大成果,万一嫌弃闺女外甥女怎么办?心里那个愁啊!

梁芝华愁眉不展:“等你姥爷和你爸爸回来咱晚上商量商量,哎,可怜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就得操心这些个琐事,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受苦了。”

这边老太太梁芝华抚摸着文静的小瘦脸儿心疼的无以复加,忽的听到门口有熟悉的男人交谈的声音,老太太疑惑:老大老二去帮忙锄地了?如果就老头子和女婿,这个点儿应该干不完呀?

心里这么想的,身体却很自然地下地穿鞋出门迎接,看到真的是老头子和女婿回来了,还是老头子对女婿死拉硬拽的模样:“这是怎么了?俩人闹意见了?有啥话好好说,啊?来,姑爷,进屋洗洗手,上炕上歇一会儿,我给你烧点水喝,累了一下午了,中午也没睡会儿。”

文建军上前拦着丈母娘忙前忙后,出声解释:“娘,没事儿,我就是多打了几个喷嚏,我达达怕我锄地累病了,非给我搀扶回来了,地还有一分多没锄完呢。地离家不远,我喝口水歇一歇再去锄会儿,今儿个倒干完它了,省的你们天天往地里跑,你们也歇一歇。”

温尚清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地样子,显然是教育不听话孩子的口吻:“老婆子,别听他的,他尽胡说,在地里挥锄头挥了没几下就开始打喷嚏,一个劲儿的打,都不歇着,我都怕他给厥过去,肯定是回来的时候光脚过河着凉了,又概也不怎么干农活儿,太阳底下晒着了,给他煮碗红糖姜水吧,有红糖没?我出去买去!”

梁芝华一听是这样也没疑有他:“估计是又凉又热的伤风了,家里还有红糖,还是上次你们回来拿的,说是单位发的防暑的,我这就去给煮,你上炕歇着,炕上热乎。哎,好好的遭了那么个人当领导,挺好的单位,挺好的铁饭碗儿,还有过年过节的福利,哎,你看看,害的你们非得用坐办公室的身体干体力活儿,生生给累病了吧,不做人!”

文静看着这父慈子孝、母慈子孝的一幕,呃,千万不能让爸爸知道他打喷嚏是因为自己诽谤他。否则,呃,好像也没什么可否则的,爸爸是个女儿奴,但是吧,还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到处漏风!

文建军在老两口直盯盯的眼神下,一口闷了一碗烫嘴烫嘴的甜不哈哈的辣不丝丝的红糖姜水,又灌了好几杯温水压下那种齁嗓子的甜,又去茅房放了一肚子刚刚灌进去的水,才稳稳地坐炕上跟老丈人丈母娘还有老婆孩子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内心感慨:真好,这才叫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文静跟自己老妈打着眉眼官司,俩人配合地一次次将话题引上怎么搬俩位老宝贝回家给自家镇宅用。

文建军到底是跟自家老婆孩子生活了近十年,很是机敏地领会了老婆孩子的意图,这也是自己想要的。自己从小没爹没娘,现在有比爹娘对自己都好的老丈人丈母娘跟自己住,让自己也体会一把天天早起就能跟娘撒娇的日子,求之不得。

尤其是老太太梁芝华很给力地隐晦提醒了老爷子温尚清:哎,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了,闺女也是肚子不争气,只给女婿生下两个丫头片子,就被拉去做绝育了。咱们呢,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俩闺女都是咱们的掌上明珠,可是防不住那些势利眼又心思多的人呀,到时候伤及到俩个我可爱的外孙女儿可怎么是好啊?

这话让温尚清恨不得趴在女婿身上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他:生男生女那是男人的事儿,你给我闺女的种子就是雌的还想让我闺女给你变魔术?做梦!我就趴你脖子上死盯着你,稍有异动我下嘴咬死你!

几经商议,温尚清老两口决定帮闺女女婿,为闺女守好温馨和睦的家。文静满心眼儿的把宝搬回家,现在终于要实现了,开森!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温尚清叫住俩儿子和小闺女三家,连孩子们也都留下,一起开了个通知性质的家庭会议,说:“你们大妹妹妹夫的没工作了,我估计你们也已经知道了,现在他们把房子抵押了,把所有钱都投进去买了片山地,要自己开荒山种地。你们都各自成家了,有房子有地的,我放心。你们妹妹妹夫没种过几年地,他们买的又是山地,还把房子积蓄都搁里头了,赔了连个住处都没有,你们说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对吧。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呢,打算去给你们妹妹守着,帮帮他们。”

“万事开头难,我估计时间短不了,我们不在家,田地也顾不上,旱田就平分给你们兄弟两个去种吧,收成你们自己收着,不用给我们了。老大,你是大哥,责任就大些,那两亩水田你种上,产的粮食给我们送去,不能老让女婿养我们是吧,省的让村里那些老棺材板儿戳你们脊梁骨。等哪天你妹妹他们稳住了,我们再回来,到时候田地你们不用全给我们,给几亩够我们老两口吃喝燃脚就行。这些年,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没攒下啥家当家底的,就这一屋子一眼看,你们相中啥就搬走,别都搬光了,你妹妹他们没稳定之前,过年过节的我们还回来呢。等他们稳定了,我们就搬回来住,到时候实在没什么家具啥的就现劈木头现打吧。钱呢,我们也没什么本事,这么些年就攒下六百块钱,你大妹妹我们就不给他们了,我们两个老东西出力了,也说得过去。你们兄弟俩一家二百,你们小妹妹情况特殊、条件不好,给她一百压箱底。我们自己留一百以防万一。柜子里的粮食土豆腌菜啥的,你们也都平分一下,兄弟间要和气,别因为一丝丝小利就六亲不认。”温尚清说着这些看向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