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蓝天,白云,荒山,秃岭……枯黄的草,破败的烧砖窑……白色的一群滩羊,挥鞭放羊的老汉……路边的灌木丛,光秃秃的柳树、榆树、沙枣树……

一路上,坐在副驾驶室的高加林就像一个第一次才出远门的碎娃,透过前车窗右车窗,好奇地、不停地看着眼前单一的冬景和飞速而过的黄土高原。

郝春花开着车,小嘴不停地讲述着她大哥的事。

“我大哥叫郝卫东,原来是叫郝国庆,听这名字你也就能猜到,他是国庆节那天生的。祖国山河一片红时,他自己就自作主张改名叫郝卫东。他从小就爱当解放军叔叔,高中毕业那年,我大找了关系保送他上工农兵大学,那知他死活不去,哭着闹着要去当兵。我大实在说不过他,就又找了武装部,他如愿以偿地到甘肃省宁夏一个叫青铜峡的地方当了兵,后来还提了干,听我大说他已当了连长哩。”

“宁夏不归甘肃省管,宁夏是一个省级自治区,本来就和甘肃省一个级别。”高加林笑着纠正着。

“是吗?加林哥!还是你懂的比我多!”郝春花甜甜地笑着,侧头看了高加林一眼,接着又继续讲起了她大哥。

“我大哥从小就爱贪玩,还经常和人打架,一打起架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怕比他大好几岁的人,他也一点不怂。有一次在矿上看电影,一个比他大好多的后生欺负我,我大哥二话不说,上前就和他打了起来。哪知那家伙力气大,把我大哥压在身下,一拳就把我哥的鼻子给打烂了。我上前帮忙,我哥一下子就翻过身来,几拳也把他的鼻子打了个血流成河。嘻嘻!我哥打完立马就拉着我跑回了家。加林哥!以后你也要保护我呀!”说完又斜看了高加林一眼,将右手放在高加林的左大腿上。

高加林慌忙推开她的手说:“春花!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就在高加林推开她手的瞬间,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然从左边一个岔道上驶上路面。

眼看着车将要和拖拉机撞上,情急之下,郝春花却将方向盘向右一打,踩住刹车,可左边车头和拖拉机的车厢来了一个搂抱式的亲吻。

夜幕下的刘家沟,煤矿的家属院靠东的一幢楼里,餐厅的桌子上放着七个碟子八个碗。郝普抽着烟,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婆姨焦急地说:“你再给碎女子打一个电话吧!她不是有大姐大吗?”

“什么大姐大?不懂就别咧咧,那叫大哥大!现在叫手机。我已经给娃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别瞎掺和,先把那几个热茶端下去,呆会娃回来你再热一下。”

早上八点,碎女子给自己打了电话说已经开车出了西安城。郝普让婆姨准备弄上一桌子菜,毕竟碎女子陪着准女婿高加林是第一次上门。下午开会,自己一讲完话,也顾不上等书记作总结就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回了家。

西安城到刘家沟煤矿,开车估摸着最多也就是七八个小时。可现在晚上都快八点了,碎女子春花和高加林还没到家,郝普是真有点着急了。他又走到电话旁,拨打了一串数字,哪知话筒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女子说的那句话:“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郝普气的差点将话筒砸到地上。刚重重地将话筒压在电话上,电话就叮铃铃地响起来。

电话里传来高加林的声音:“郝矿长!不!郝叔叔!春花她出了车祸,她受点伤,刚在延长县医院检查完。”

郝普的头“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又着急地问:“情况咋样?严重不?”

“医生说,就是受到了惊吓,左腿骨折,其他都好着呢。不过得住几天院治疗一下……”

听到碎女子只是左腿骨折,郝普稍稍松了口气,想着高加林和碎女子同在一辆车上,就继续问:“那你咋样,好着没?”

“谢谢郝叔!我好着呢!就是额头碰破了点皮,其他都好着呢!春花怕您和姨担心,就让我出去给你们二老打个电话。她手机也摔坏了,您和姨就放心!”

郝普刚放下电话,婆姨就着急地流着泪问:“碎娃咋样了?”

“你哭个球?娃就腿断了!没多大的事!”郝普没好气地说着。走到衣架前,将他的那件军呢子大衣,往身上一披,大步流星地就出了门。

“我的碎女子啊!心疼死娘了!”

听到身后传来婆姨的嚎啕大哭,夹带着喊着碎女子的声音,郝普心里有点不忍,又急忙返回房间,拍着婆姨的后背说:“娃她娘!别着急!没事!你自己先吃点饭,我去找小汪,让他开车连夜去延长县。”

郝普喘着粗气,跑到家属院西边的一个老筒子楼。他使劲地敲着一楼的一家房门,屋里传来一个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声音:“谁啊!奔丧哪?敲个球!”

“我!我是郝普!你开个门!”郝普虽气但也顾不了计较,一着急又使劲地敲了几下。

“敲个球!等等!办个事都他们的来打搅!什么?您是郝普郝矿长?矿长您等等!我……”屋里的人突然反应过来,三步当做一步跑到门前,打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今年马上快要退休的何副矿长的司机张新成,上周刚把老婆打的住了院。娘家的哥哥跑到郝普那里告状,郝普将这家伙美美地骂了一顿,因而是记得他的。

可张新成呢?他只记得郝矿长,但却差点忘了什么郝普。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逼兜又陪着笑说:“郝矿长!我不知道是您……”

郝普阴着脸问:“我的司机小汪在几楼住?你去把他给我叫下来!”

“好嘞!”张新成爽快地答应着,顾不得再穿衣服急忙向楼上跑去。

郝普顺着他的身体往上一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刚要喊,哪知这龟孙子跑得更快了。

张新成听到郝矿长发笑,他还以为是自己太卖力,矿长满意了。殊不知他因为着急慌忙,不知道将谁家婆姨的大花裤衩子给穿上了。

农村有句俗话:“宁劝赌,莫劝嫖,男不三,女不四。”

郝普根本顾不上管男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矿上也经常发生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根本管不了,也没人愿意管。

张新成又急急忙忙地满头大汗地跑了下来,说:“郝矿长!小汪在六楼住哩!我已说哩!他正在穿衣服!马上就下来了。今儿天冷,不行,您先到我屋里等一等。”

郝普这个人虽说是脾气暴躁,但心却有点善,耳根子也软。看着张新成还穿着女人的大花裤衩子,就有点于心不忍。他和和气气地说:“哪个哪个什么你,赶紧进去!以后别在打婆姨啦!也别嫖风啦!好好地过日子吧!”

正说着,司机小汪也跑了下来,二人出了楼门,上了汽车。

看到小汪发动了吉普车转过头看着他,郝普说:“走!到延长县医院!”

吉普车驶出了刘家沟煤矿,过了无定河大桥,打开了远光灯,一路朝南开去。

刘家沟煤矿地处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典型的丘陵峡谷,沟谷狭窄。由于黄土层厚,多峁梁,沟壑发育,地面破碎,流水和重力侵蚀严重。

郝普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还是嫌车开的太慢,一个劲地催促小汪:“开快点!开快点!”

吉普车加快了速度,行驶在地势较为平坦的冲积川道。哪知在转弯时,迎面开来了一辆拉煤的大货车。

大货车的那一对明晃晃的大灯,刺的小汪眼前一黑,小汪急忙踩住了刹车,巨大的惯性使吉普车突然向右翻滚了足足一圈,然后一头栽入清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