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天就要亮了，他们若是再不走，怕是又会好客的里长留下吃早饭了。
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沈萋萋稍稍整理了下头发，就着屋里的铜镜照了下镜子，并无不妥后就走了出去。
临行前，顾庭殊在里长旁边放了一锭银子，当作是他们昨日食宿的费用。
进来时要经过整个村子，出去时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马车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村里过于刺耳，总有那么三两个觉浅的人醒过来。
只不过见他们偷偷走，了解他们不愿过多打扰，因此见了也当没看到而已。
出了村子，他们的动静就不必再刻意放轻。
沐承泽在里头补觉，沈萋萋只好与顾庭殊坐在外头，而阿芒，则在他们不注意时爬上了车顶。
他在车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子倒是有几分韵味，只是他声音太过沙哑，听着实在磨人耳朵。
沈萋萋靠在车厢上，手里拿着个鸡蛋慢慢吃着，她把外层的吃了之后，把里头的蛋黄给了顾庭殊。
“表哥，你日日驾车，累不累啊？”
顾庭殊咽下嘴里的东西，又拿起水喝了一口，才转头看她。
“你想学？”
“可以吗？”
沈萋萋没想到他竟然听出了自己的话外之音，她面露喜色，抱着拳跃跃欲试。
这匹马儿不是烈性战马，不会挑主子，又是拉惯了马车的，自然不难驾。
顾庭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坐过来些，“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些东西，她想学便学了，不必问谁。
“这难不难啊？”
沈萋萋坐到中间接了绳子，心中紧张，小声问了一句。
这几日她是有仔细看过，也大抵晓得了该怎么驭马，可看归看，真上了手，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不能，马儿会自己走，你只要注意着些，它若是想进草丛里，扯动绳子把它拉回道上便好。”
这么说来，驭马倒是极简单的，沈萋萋吁了口气，心中默念不必紧张，慢慢来便好。
她接过绳子好一会儿，都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情况。
她渐渐有了信心，脸上笑意张扬。
走上官道，不多时就遇上了连夜赶路的行人。
对方也同他们一样，马儿不能疾行，只能慢慢走着。
山道路窄，在经过一道山涧时，路就只能让一辆马车通行。
他们跟在后头，不紧不慢走来。
山涧走到一半，突然传来山石滚落的声音，沈萋萋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顾庭殊抱着跳离马车。
巨石滚落，直直撞上马车，马车虽然没有撞坏，却已经被撞翻在地。
速度快的阿芒紧跟着顾庭殊跳离，因此就只剩下马车内正在沉睡的沐承泽被可怜地撞了几个大包。
巨石停下后，顾庭殊把他从马车里拉出来，还未开口，巨石又接二连三滚落。
这会儿不刮风不下雨，地龙也并未翻身，山石一再滚落，实在太令人生疑。
几人贴着石壁隐藏身形，等到山石暂时停下后，顾庭殊拍了拍沈萋萋的肩膀，示意她乖乖待着，自己则从一旁绕了上去。
山涧两边都有巨石滚落，如果真的有人在上面，他一个人显然是解决不了的。
沐承泽捂着额头被撞出的大包，龇着牙朝阿芒示意。
“我不去，上面肯定有吃人的野兽。”
知道上面有危险，阿芒说什么也不愿意上去。
沐承泽冷笑两声，“你要是不上去，待会儿上面又有石头滚落，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没有武功傍身的表妹。”
“她要是死了，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就算你觉得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看的姑娘也没什么，但她要是出了事，阿殊肯定会剥了你的皮，然后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话对于阿芒来说并不怎么可怕，可怕的是对方阴恻恻的目光。
他从怀里拿出一小把瓜子儿，全都塞进嘴里，然后哼唧哼唧地往上爬。
沐承泽知道他傻，但没想到他能傻成这样。
“你从这上去，要是上面真的有人，他一块石头下来，你就直接升天了。”
把人拉了下来，沐承泽往旁边指了指，示意他从旁边绕上去。
从旁边绕上去花费的时间要翻倍，阿芒哼了声，并不听他的，往旁边一点，又开始哼唧哼唧往上爬。
他就像一只壁虎，在垂直的山壁上爬行也如同在地上行走一般。
沐承泽看了许久，等人脱离视线，才“啧啧”摇头。
“我原以为阿殊就已经够不是人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不是人的人。”
这世上哪有人可以沿着垂直的光滑石壁往上爬呀，肯定是他昨夜没睡，又撞到了脑袋，如今出现幻觉了。
收回视线后，他看了看旁边的沈萋萋，片刻后吐出一句：“你掐我一把，我看看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这种要求，沈萋萋没理由不满足他呀。
她伸手掐了一把，见对方龇牙咧嘴的，才收了手默默退到一旁。
沐承泽揉着被掐的地方，朝沈萋萋直叹气。
“表妹，你以后离阿殊远点，再和他相处下去，你怕是要把他的铁石心肠学个透彻了。”
让掐就掐，也不推辞一下，好好的一个姑娘，竟被阿殊带坏了。
“表哥很好，表兄若是再说他的坏话，我可是不依的。”
对于顾庭殊，沈萋萋是极力维护的。
她并不是无知小儿，谁好谁坏，她能分得清楚。
“好好，他好，他最好得了吧。”沐承泽放弃劝说。
“他最好，我最坏，这样行了吧？”片刻后，他还是没忍住，又嘟囔了一句。
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春风吃醋一样，沈萋萋心里觉得好笑。
她刚要开口，山涧两边却突然跑出几十个蒙面黑衣人。
饶是见过大场面，沐承泽还是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原以为就只有上面有人呢，没想到底下还埋伏这么多人。
早知道这样，他刚刚就不让阿芒走了。
他功夫虽然不差，但要在这么多人中护表妹周全，难度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