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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头发,心情也缓和了一些。

秦吾谊回到了客栈,身后跟着袁建飞。

玉疏有些惊讶地鞠躬说道:“袁……袁少卿,您怎么在扬州?”

“哎!小玉疏,好久不见了。”袁建飞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你们先吃,我等会儿再过来。”

他看了看俩人,识相地退了出去。

秦吾谊将玉疏要吃的东西拿了出来,顺便又买了一根糖葫芦,之前为了冲去救玉疏弄丢了一根。

玉疏看着这晶莹剔透的红,愣了半天。

她以为小侯爷只是随口答应而已,他真的打算每天给她买糖葫芦吃吗?

“不用每天都买糖葫芦,牙会疼的。”玉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听你的。”秦吾谊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现在去广陵的话,太阳下山前能回来。”

玉疏咬了一口圆子,看向秦吾谊。这样也好,祭拜好父亲她就打算回沂州了,然后专心应付遴选的事情。

说走就走,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越秀山。

“你不知道那个村夫在哪里?”秦吾谊语气惊讶地问道,他一脚踩在山石上远望着半山腰。

他倒是没有觉得累,但玉疏已经开始喘气了,她支起身子朝半山腰望了望:“舅妈说就是一个半山腰的小屋子。哎,那个看着像,我们去那里看看。”

“还好住山里的人少。”秦吾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是走不动了和我说一声,我背你。”

“不用,我可以的。”玉疏还没有柔弱到这种程度,而且她之前经常上山采药,体力没有那么差,可能是最近疏于锻炼了吧。

来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年轻人在砍柴,秦吾谊直接上前说明了来意,年轻人会意地带他们进了身后的屋子。

玉疏见到了坐在榻上的老人,他虽体态消瘦,但眼睛却是十分有神。

秦吾谊跟在玉疏的身后,端详着这个盘坐在榻上的老人,他没有平民的那种自艾反而是有一种文人的傲气。

老人先一步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裘,名玉疏。”玉疏低首恭敬地说道。

老人挥了下手,一旁的年轻人便退了下去。

玉疏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奇怪,面前的老人并非真正的乡野村夫,更像是大户人家的老爷一般。

“后面这位是?”老人缓缓抬眼,目光望向了玉疏身后的秦吾谊。

秦吾谊并未回答老人的问题,他俯身朝玉疏说:“我在门外等你。”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玉疏点了点头,心里有点犯怵,她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除了夏府的人和小侯爷,她唯一见过的大人物也就只有太子殿下,不过太子殿下看上去为人随和,年纪又轻所以她并不是特别拘谨。

但面前的老者却让玉疏有些不敢言,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找错人了?

待房间里只有老者和玉疏时,老者才徐徐道来:“小时候,我见过你。”

玉疏抬眼看向老者,但对上他坚定的目光之后又迅速移开了双眼。

“您认识家父?”玉疏怯怯地问道。

“认识。”老者看着她战战兢兢地模样露出了浅笑,“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晚辈想知道家父的坟墓在何处?”玉疏此次来就是为了祭拜父亲的,祭拜完她就打算离开扬州了。

老者沉默片刻:“没有别的问题了?”

“还……能有别的问题?”玉疏不明白他想让自己问什么,她觉得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了以至于不知道从何问起。

老者哈哈一笑,拍了下自己的膝盖:“看来还不是时候啊。”

玉疏不明白老者的意思,她刚抬起头,老者便站了起来,朝后头走去,似乎在翻找着什么,边找边说道:“你可以叫我徐伯,我这把老骨头可是你父亲救的。”

原来父亲救了那么多人,只是可惜玉疏对他的印象只有小时候相处的那些点滴,对他行医的细节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个,你拿着。”老者将一本书递给了玉疏,“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玉疏接过书本,是《素问》,这是父亲的东西吗?

“徐伯,谢谢您。”玉疏赶紧鞠躬致谢。

“罢了,都过去了。”徐伯摆了摆手,“我让小宝带你们去裘大夫的墓吧。”说完,徐伯便朝门外喊了一声。

秦吾谊率先推门而入,他的目光落在了玉疏的身上,确定她无碍后便松了一口气。

“二位随我来吧。”小宝仿佛对徐伯的旨意了如指掌,没多说一句话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裘海忠的墓就在屋子后的山坡上,只是一个简单的木板,上面刻着他的名字,木板上的墨迹已经被自然风化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深色的刻痕。

小宝也不多言,朝两位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仿佛他的任务完成了一般。

秦吾谊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宝”,这两个人的行为就像是主仆一样,在这样的山里居然隐居着这样两个人,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玉疏抿着嘴,她都不知道父亲有什么爱好,也不知道父亲喜欢吃什么,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就旁若隔世一般遥远,记忆中都是父亲在照顾她,关注着她,玉疏喜欢吃什么他都知道。

袁建飞站在远处,看着左煜文从一户人家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张,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塞入衣袖之中。

“大人,这些话够了吗?不够我还能再写点。”姨母激动地问道,她没想到复述早上发生的事还能拿到钱,这样她就能还了祝家的定金了。

“够了,多谢。”左煜文作揖后便离开了。

袁建飞待左煜文走远之后,便靠近了这户人家。

昨晚他和秦吾谊已经探清楚左煜文找知县的目的,为了找人,找一个叫钱小玉的女人,而钱小玉是玉疏的母亲。

舅妈有些担忧地问道:“这人怎么会问起玉疏呢?你没告诉他吧?”今天她被秦吾谊的样子给吓到了,生怕有人来找她们算账。

“我可没说他找的人就是玉疏,反正我和他说了要知道钱小玉女儿的下落,是另外的价钱。”姨母想到玉疏跑了害她损失了钱就气愤不已,恨不得多赚几笔。

“这人有点奇怪啊,他一开始问的是钱小玉……不,不对。钱小玉就没有回过咱家,将玉疏托孤给父亲的是裘海忠。”舅妈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人绕着弯问问题,他一开始就应该知道带着女孩的是裘海忠而不是钱小玉。

托孤?袁建飞紧张地皱起了眉头,裘海忠为何会将玉疏托孤给别人?他知道自己会死吗?听到这里袁建飞不由地开始深思起来。

那左煜文找裘海忠和玉疏的目的是什么呢?得赶紧回去告诉秦吾谊。

给父亲烧了些纸后,西边就挂上了火烧般的云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我们赶紧下山吧。”玉疏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多待一会儿?”秦吾谊知道下一次祭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便提醒她。

玉疏手里拿着父亲留给她的医书:“父亲特地留了这本书给我,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大夫,我一定会进太医署。”

“打算明天就回沂州了?”秦吾谊看着意志坚定的玉疏。

“嗯,父亲的墓已经祭拜过了,此刻他一定在天上看着我。”玉疏抬起头朝西方残阳望去,“他会保佑我的。”

夜晚,姨母并未离开外祖母家,她和舅妈已经计划好在外祖母的晚饭里动手脚,她们等着老太太咽气。

此时,院门被人敲响,声音不紧不慢。

姨母狐疑地朝院门望了一眼,想到会不会是白天让她复述事情的左大人便连忙站了起来去开门。

她笑着打开门,但门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而且还奇怪地戴了个铁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请问您……”

“一个不留。”铁面具低声说道,身后瞬间冲出数十个黑衣人。

姨母惊慌地想要大喊,却瞬间被人捂住了嘴。

阴冷的利刃沾上了似火的猩红,像是稍纵即逝的红花一般,在这个微凉的夜里寂静地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