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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今夜的山海会远比想象之中的还要热闹一些。

惊神刀深夜拜访山海会会首申屠烈。

这绝对不是一次寻常的拜访,否则没有必要将时间定在晚上。

那今天晚上江然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很多人都想知道。

有些人跟山海会没有交情,进不去山海会的大门,亦或者是不想掺和进这样的麻烦里。

所以,他们会选择远远观望。

而周围的建筑,民居,酒楼,就是最好的观察点。

虽然不能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但是已经盘踞了很多牛鬼蛇神。

还有一些人跟山海会有交情,便想要登门。

除了少部分申屠烈无法拒绝的人之外,大部分都已经被拒之门外。

可纵然如此,山海会总舵后院里,这会也已经聚集了十余人。

除了申屠烈和剑无生之外,在场之中有江湖中人,也有朝堂的人。

申屠烈坐在主位,如坐针毡。

眸光于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首先敬佩末座的是两个女子。

虽然在场的人不算少,可她们两个却好像只能看到彼此。

自到来之后,目光就未曾从对方的身上挪开过。

好似人畜无害,但是申屠烈却知道,这是两个极不好惹的人。

她们并称‘雪岭神蛛’,有红白二色,擅于用毒,手法神鬼莫测。

有些时候,一直到被她们盯上的人毒发身亡,都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中的毒。

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一套联手合击的本事,名曰【千罗蛛华】。

可以结丝成阵,落入其中便好似飞蛾入蛛网,再难寻求生路。

不过她们为人还算正派,再加上目中无人只有彼此,只要不是有人招惹她们,她们便可以将这世上的一切视若空气,只在意彼此。

这一次会登门,主要是因为,她们都想看看江然这位江湖新贵。

至于目的……申屠烈也不清楚。

在她们对面坐着的是两个沉默寡言的汉子。

他们双拳上满是陈厚的老茧。

体魄健壮,将衣服崩的紧紧地。

两个人不是亲兄弟,却有着亲兄弟一般的模样和神色。

全都好似老僧入定。

他们于江湖上名号不盛,但申屠烈却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们武功不行。

而是因为他们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两个人的来历可谓是不小。

昔年有一强极一时的门派,名曰【雷神门】。

门内有绝学【大天雷千击拳】,纵横江湖之时,令人闻风丧胆。

然而水满则溢,凡事不能太尽。

雷神门自问纵横于世,无所畏惧,行事不免嚣张跋扈。

最终被江湖所厌弃。

自平凡中崛起,他们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可当从巅峰衰落,却在短短的两三年。

先是门人弟子出门在外,总是被人围攻斩杀。

其后雷神门费尽心思去调查,又死一批。

雷神门自此勃然大怒,想要和江湖为敌,越发张狂。

结果就成了举世皆敌的局面。

被江湖各门各派联手围攻,最终落得一个凄凉下场。

门人几乎尽数死绝,传承几乎尽数断裂。

而时移世易,今时今世雷神门绝学又被人发现,成就了这两个人的武功。

他们是申屠烈早年于江湖上游历的时候偶然遇见,见他们武功高明,这才相交。

他们想要重振雷神门的威名,不负一身所学。

可寻常的闯荡江湖他们又不愿意,觉得浪费时间。

那就只能寻找高手挑战。

可惜,这江湖上的高手太多,今日风头正盛,明日便好似流星陨落。

一直以来都没有合适的对手。

今天这惊神刀,却是近年来最合适的一个对手。

便想要借此扬名,这才登门求见。

申屠烈自然不好拒绝。

再往上看,坐着的却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公子。

他看上去三十来岁,穿着狐裘,手里捧着一个水囊,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宇文亭……

申屠烈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头痛。

户部尚书的儿子。

世人皆知,户部掌财权。

这位大公子,是寻常人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就算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申屠烈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再加上他身体不好,万一死在了山海会外头,申屠烈浑身长满一百张嘴,那也是说不清楚的。

而此人会来,其实也不算意外。

宇文亭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谁都知道,他中意长公主。

当然,中意是中意,可到底是心意多一些,还是算计多一些,这一点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有这般多的纯粹?

尤其是涉及到了权财之类的情况,以及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物,往往很多事情都没有寻常人所想的那般简单。

大家也都对此习以为常。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长公主只当他是个摆设。

可众人都觉得,烈女怕缠郎,只要宇文亭痴心不改,谁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模样?

就算是感动不了长公主,哪怕感动了当今圣上,下旨赐婚,难道长公主还能违抗圣意?

结果这一趟长公主回京之后,就带回来了一个江然。

两个人的风花雪月,闹得轰轰烈烈。

听说两个人现在都已经睡在了一个屋檐底下,甚至是一张床上。

这让宇文亭情何以堪?

可惜,长公主云英未嫁,也未曾跟谁有过婚约,这件事情拿到哪里,宇文亭这一肚子的委屈也是无处可诉。

虽然申屠烈听说,朝堂之上有人曾经以‘长公主行为不检’这样的理由,给圣上奏本。

结果圣上在朝会上,提都没提一句。

这一下不少人心中揣测,难道圣上对这江然很是满意?

长公主的驸马人选,就这般定了下来?

否则的话,岂能这般无所谓?

再不然……就是圣上也觉得长公主年龄这么大,实在是该嫁人了。

又不能强迫她,但只要有一个她自己能够中意的,那爱谁谁……反正嫁出去就行,不然的话,都成了烫手的老山芋了。

凡此种种,都让宇文亭心中如同有块垒。

今天登门,自然是有着想看江然好戏的念头在其中。

申屠烈的目光自宇文亭的脸上收了回来,再看他对面,却是坐着一个中年人。

非要形容此人的坐姿,那便是龙盘虎踞,气势非凡。

此人于朝堂之上有着莫大的名头,于军伍更是名声非凡。

武威候,龚传喜。

以一介青衣入伍,数十年来征战厮杀,硬生生从一马前卒,做到了封侯的地步。

他可以说是一个传奇。

虽然近年来已经少有征战沙场,可他所立下的功劳,可以说只要后世子孙不作死造反,皇室都会保着他家后人荣华富贵。

只是此人的到来,却让申屠烈有些看不明白。

凭他的身份,其实没有资格让武威候亲自登门。

哪怕是申屠烈亲自登门拜访,这位武威候见不见他,尚且还得看人家的心情。

此次这人的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就算是申屠烈也看不明白。

但……这个人姑且也就算了。

最让申屠烈如坐针毡的,却是坐在他左手边的这位,他抬头看去。

正好跟一个年轻人四目相对。

那人微微一笑,举杯示意。

申屠烈赶紧双手举杯遥遥一敬。

这个人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身后还跟着四个人。

只是这四个人身形隐藏在黑袍笼罩之下,看不清楚面容。

但光是从他们的呼吸,以及身形来看,便知道绝非寻常江湖武人。

然而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之中,却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可见这年轻人的身份了。

此人姓单。

当朝太子单智!

如果说武威候的到来,让申屠烈两眼迷茫,那太子登门更是让申屠烈惶恐。

全然不明白,江然的一番拜访,为何会引得当朝太子亲自出面?

脑子里更是不禁胡思乱想……

传说太子和长公主之间并不算太过和睦,甚至太子不止一次在朝会之上提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想要给长公主找婆家。

把长公主气的脸色铁青。

如今江然挂着一层和长公主不清不楚的关系,引得太子登门……似乎也说得过去?

唯一让申屠烈觉得心中有些安慰的就是,自己的恩师了。

恩师不愿意轻易见人,所以并未在席间出现。

而是藏在了自己背后不远处的小亭子里。

一旦江然当真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恩师必然出手相助。

相比之下,坐在一侧抱着桌子大吃大喝的剑无生,实在是半点也靠不住。

抬头看看天空,夜色斑斓,冷意越发深重。

申屠烈已经开始埋怨江然,为何还不快点来?

今天晚上来的人中,有一些太厉害……他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好在场内众人并未在意。

有的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有的是笑嘻嘻的看向四方,看什么好像都很感兴趣。

还有闭目养神,全然不在意周围一切……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子夜转眼即至。

剑无生忽然放下吃到了一半的鸡腿,拿起一侧的方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子时已经到了啊。”

为何江然还没来?

所有人都知道剑无生的意思。

然而没有人说话……

申屠烈也未曾搭腔。

毕竟太子都没开口呢,自己虽然是此间主人,可这主位做的好似屁股长刺,如今贸然开口,实在是不妥。

剑无生却也不在意,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单智:

“这位贵人……你说,如果江然知道你在这里等他,他还会这般姗姗来迟吗?”

单智笑容更加明显,未曾抬头去看剑无生,只是轻声说道:

“多半还是会的吧。

“诸位江湖高手,往往轻王侯慢公卿。

“皇权富贵,又会被谁放在心上?”

武威候闻言点头:

“说得好,都是一群乱臣贼子。”

申屠烈脑门见汗……这句话可是将自己也包含在内了?

但说句不好听的,今天本就是这一群‘乱臣贼子’的局,你们两个朝堂之上的跑到这里来,还这般大放厥词,就不担心剑无生一怒之下,亮剑出手,让伱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剑无生闻言却是哈哈大笑:

“武威候这话倒是有趣,却不知道,何为乱臣贼子?

“咱们未曾通敌叛国,也不曾举兵谋反。

“哪里是乱臣贼子?”

“目无法纪,仗着武功肆意杀人,视王朝律法如无物,还敢说不是乱臣贼子?”

武威候冷笑一声:

“金蝉的江湖之祸,虽然根源在于那些邪魔外道。

“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中人,难道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在本侯看来,尔等若当真想要去做,那些邪魔外道以及魔教中人,可未必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对手。

“可你们却偏偏视而不见,不等事情闹的无法收拾,从不轻易插手。

“想来,无非就是想要借此牵制朝廷。

“实则圣上便应该颁发禁武令,取缔这所谓江湖!”

剑无生眼睛微微眯起,眸光之中隐隐有剑光流转。

武威候征战沙场,杀人盈野,自然也不畏惧他眸中剑意。

四目相对之间,隐隐有火花跳跃。

就听一阵笑声传来:

“好了好了,二位都息怒,息怒嘛。”

说话的是单智,他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声说道: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江湖也是金蝉的一部分,江湖高手同样也是我金蝉子民……只是这治理之法,还得多多琢磨。

“不可轻易打成乱臣贼子。

“却也不能姑息养奸……当中轻重拿捏,实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太子以为,应该如何处置?”

剑无生看向了单智。

单智一笑:

“剑大侠为何会对此事这般在意?

“孤素来久仰剑大侠的名声。

“听闻剑大侠行走江湖,不滞于物。

“信马由缰,兴之所至,身之所往。

“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在意朝堂如何举措?”

“反正这江然该来也没来……闲着没事就聊聊天呗。”

剑无生撇了撇嘴:

“问两句还不说了……”

“乱臣贼子,打探我朝朝政,谁知道你意欲何为?”

武威候冷笑连连。

单智和剑无生同时看向了武威候。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古怪。

申屠烈咂了咂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嘴巴张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正左右为难之间,忽然看到对面的墙头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手里捧着一小捧花生,随手往嘴里送花生米,一边往嘴里倒酒,吃吃喝喝,看上去很是惬意。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腰间挂着一个,四方四角的盒子。

可问题是……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申屠烈脸色猛然一变:

“什么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都顺着申屠烈目光看去。

便见那墙头上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嘴里还有点含糊不清:

“在下江然……前来拜访……你们等等,我先把这花生吃完。

“说起来,申屠会首的厨子是哪里找来的?

“这炒花生竟然这般好味?”

花生是从我后厨拿的?

你倒是真不客气!

申屠烈一时之间怒气勃发,正要站起身来说点什么,好不弱了声势。

就见那江然一步跨出,好似身化流光,便已经到了这场中。

眸光于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一边将最后一粒花生米塞进了嘴里,一边看向了申屠烈:

“申屠会首,今天晚上怎么这般热闹?

“你是在这后院宴客?”

申屠烈怒极而笑:

“那是自然……咱们正在此地恭候江大侠大驾光临!?”

“宴请我?”

江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继而哑然一笑:

“这倒是咄咄怪事,宴请在下,可是这场中并无在下席位不说,未等在下到来,诸位便已经开席了,这是什么道理?”

“你就是江然?”

首先开口的却是那雪岭神蛛。

两个人终于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挪开,然后一起转移到了江然的身上。

眼睛顿时一亮,异口同声:

“好皮囊!”

“所以?”

江然一愣,这两个人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就听这两个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跟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

“???”

江然豁然看向了申屠烈:

“申屠会首……这等宴请,不要也罢!”

“这不是我安排的……”

申屠烈脸也黑,忍不住看向了那雪岭神蛛:

“你们这是说些什么?”

雪岭神蛛却不看申屠烈,在场所有人也未曾被她们看在眼里。

她们只是看着江然:

“你皮囊英俊,名声够大,武功够高,年纪也轻。

“一定可以让我们生两个好养活的孩子。

“如何?我们姐妹模样不丑,想来你不该拒绝。”

“……二位这是在挑选种猪?”

江然一时之间满是无语:

“我想二位找错人了……还请……”

他话没说完,就见这姐妹俩对视一眼:

“他果然不愿意。”

“没关系,把他抓走就是。”

“抓了之后他不配合怎么办?”

“那就给他下药!”

“好。”

两个人自开口说话到现在,一直都是异口同声。

哪怕这一番问答,也是一起问一句,然后一起回答一句。

待等最后一个‘好’字落下,两个人同时飞身而起,嗤嗤嗤,嗤嗤嗤,漫天之间似乎有看不见的丝线,眨眼便已经覆盖江然身周四面八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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