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质问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堵墙，将师妃暄彻底逼在了死角，师妃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扭过头去，扫视了一圈其余人，方青微微一笑，“其实我是相信妃暄的，只是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师妃暄！”
“妃暄，你要明白，很多时候，堕落都是从正义开始的！人都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当他有了一定的能力，他就会自动要求与之匹配的地位，名声，权力，财富，美色。一边是回复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生活，一边是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而代价只是几个名声不好的恶人，这笔买卖，谁都会算的！”
抬头凝视方青，师妃暄额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妃暄一直听闻秦王善攻心之术，以前还以为是他人心中信念不够坚定才会被殿下蛊惑，今日才知是妃暄低估了秦王！秦王言语，真是无孔不入！”
面对满是挣扎之色的师妃暄，方青摇了摇头，“妃暄还是对本王误解太深，虽然妃暄前来考察本王，并且称本王也有机会，但是实际上妃暄并不对本王保抱有希望，本王说的话不论如何，妃暄都会在心里下意识的反驳。妃暄来见我，只是给自己和天下一个公正的理由，一个自以为公正的理由！”
说到这里，方青摇了摇头，“当然，这个并不怪妃暄，因为妃暄乃是人，是人就免不了七情六欲，脱不了喜好厌恶，而且妃暄成长的环境也有所影响，一些话你听起来会顺耳，喜欢，一些话你却会厌恶，这些都是潜意识里的，甚至妃暄本人都不了解，更遑论去控制了。”
“妃暄，本王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做不到毫无私心，你就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因为你不够坦荡，所以你根本就面对不了本王！”
听到方青的言语，师妃暄沉默良久，长呼一口气，松开拳头，屏气凝神，“秦王之言，妃暄会仔细考虑，不过妃暄还是想问，秦王说的收天下百业而奉一人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呵呵”
方青轻笑一声，“妃暄博古通今，应当知晓，自古以来，对于皇帝的最高标准便是尧舜禹汤四人，而他们的施政方略都是南面而王，垂拱而治。可是妃暄别忘了，这八个字并不是他们四个字说出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读书人留下来的，南面而王，垂拱而治！呵！那是士族阶级才希望的皇帝，因为皇帝之下便是他们，所以他们才觉得皇帝应该如此。”
“可是妃暄莫忘了，就算是读书人的祖宗孔子在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失败者，为了自己的方略游历诸国却不得其门，最后不得已才开馆授业，成为了这千古第一的圣人，但是失败者就是失败者，这八个字就是笑话。本王告诉你，这天下百姓希望的皇帝只有四个字——事必躬亲！”
“妃暄觉得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了那些有才华的人不能肆意的施展手脚，将所有人都困在了笼子里变成了摇尾乞怜的乖宝宝，但是妃暄却并不知道，正是这些规矩才保护了平民百姓，让百姓不至于被士族吃的尸骨无存！”
“你不想皇权束缚你，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受到了限制，但是你觉得百姓也这么想吗？其实他们想的是皇帝管的外多一点，我告诉你，只要皇帝是公正的，仁慈的，他们恨不得自己一天吃多少饭粒也由皇帝做主。”
“很可惜，这并不现实。”
说到这里，方青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本王说的有点偏了，咱们还是回到这收百业之事。虽然本王对南面而王，垂拱而治八个字不喜欢，但是本王却觉得一句话很对本王胃口，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本王收天下百业，即是为了解决不均！让所有人不再贫富差距太大，不让一个人一天挣的银子抵的上百姓几代人的收获。而等本王掌管天下，本王将天下百业重新划分，所有人皆为本王劳作，一者劳心，一者劳力，劳心最多者与劳力最多者薪俸最多！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就像是这座酒楼，东家，掌柜，小二！三个人，明明最累的是店小二，但工钱最少的却也是他，而东家什么都不做，每日坐等钱财入账，公平吗？”
师妃暄攥紧拳头，面色纠结起来，最后只道：“酒楼本就是人家东家的，若是殿下夺了去，那殿下此举与强盗何异！”
“啪啪啪！”
方青鼓了鼓掌，脸上笑容灿烂，“没错，本王就是强盗！妃暄，你可知道乱世怎么来的吗？皇帝昏庸？不！就拿本王来说，哪怕本王一天睡一个女人，一年睡三百六十五个，本王保证，天下则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造本王的反，这天下之所以会大乱，乃是因为士族们强抢了底层百姓的财富，百姓们没活路了，所以才会天下大乱，而这时，就需要选出一个帝王来重新分配利息！”
“既然如此，那本王为何不将所有利益都握在自己手中？难道就许那些士族抢占百姓的利益，不允许百姓反抢回来吗？妃暄，你说这天下可有只许挨打不许还手的道理？”
“屠佛道，灭门阀，绝武功，收百业！”
目视师妃暄，方青脸上满是不屑之色，“世人皆喜欢听甜言蜜语，岂不知甜言蜜语之下也是血流成河！妃暄不喜欢本王这样说！本王可以随时换一个说法！”
“碎禁锢，还时代百家争鸣；破垄断，使能者人尽其才；立法制，使百姓安居乐业；绝不公，使人人无有不均！”
“妃暄，本王改成此言可都算得上圣明君主？但论其实，与方才的残忍暴戾之言又有何不同？”
面对方青的粗鄙之语，师妃暄漠然了，“若是殿下真的如此，恐怕会造成百业凋零，使得天下如同一盆死水！届时殿下不怕众叛亲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