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智杰回到家，一打开门就见何惠娟躺尸一样躺在他的床上。暗骂了一声晦气，两步冲进去就将人提溜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赶紧给老子滚。再不滚老子卖你去做ji。”
他一把拽着何惠娟的衣领，将她往门外拖。后者一边扒拉着各种能拖住自己不被拉走的东西，嘴里不停地求着他。
“杰哥，杰哥，你不能赶我走。我怀着你的儿子，你就算不要我，也要想着肚子里的儿子啊。杰哥，你别赶我走啊，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严智杰将人丢在了地上，他都要被这女人恶心坏了。
“呵，儿子？你这么个破鞋，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你怎么证明你肚子里的种是我的？当我傻啊。我要是想要儿子，大把女人排着队想给我生。我跟你说最后一次，不想死就滚。再让我见到你，别怪我不客气。”
何惠娟这段时间简直跟过街老鼠一样。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在刚逃出来那天就流产了，她拿着从谭广良那抢来的钱，在医院将死胎取了出来，又住了一晚上。
出了医院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严智杰，可他听到她怀孕了，想都没想就让她滚。她也回过广市的家，何父何母简直恨死她了。一见她进门就拿起扫帚，将她赶了出去。后来她没有办法，只能又回到这边来。她会撬锁，严智杰经常不在家，她就撬了锁住进来。
她已经没地方去了。这几天趁着严智杰不在，她在这好吃好住，好不容易养回来些肉。要是再被赶出去，真是连口吃的都没有。
“杰哥，好歹念在我跟过你，你就带我走吧。将我送去了港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能再回农场了，那牛棚不是人待的。我家里也回不去了。你让我在这，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去港城的机会的。只要赚到钱，她就能翻身了。以后谁还会记得她现在的落魄。
她说的这几句，好像突然提醒了严智杰什么。
他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清楚她的模样。长得还行，身材嘛……重新站起来，拍了拍手。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拿在手里把玩着。垂头俯视跪坐在地上的何惠娟。
“你在那个大队，有没有听说过林默这个人？”
一听他有问题问自己，何惠娟马上来了精神。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讨好地问道：“杰，杰哥，你问这个人干嘛？”
严智杰看她居然用擦过鼻涕的手摸自己裤腿就恶心得不行。
伸腿一脚把人踹开，继续问她：
“哪来那么多废话。问你有没有，你回答就是。要是回答得好了，老子高兴了，这十块钱就给你去打tai，然后把你送去港城。要是让老子不高兴了，今晚就丢你下海喂鱼。”
一听可以去港城，何惠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连忙爬起来点头如捣蒜。
“认识，我认识林默。他是跟我们同一批的知青，我们还住在同一个知青点。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告诉你。”
严智杰有些不太相信她说的话。哪有这么巧的事，还住在同一个知青点。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你别想着诓我，这样的事我一天就能查出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他又不熟，没事提起他干嘛。他这人特别冷，跟块冰似的。不过他对我们那一个女知青特别好，两人好像在谈对象。”
“那女的叫什么？家里是哪的？”
“叫叶舒，叶子的叶，舒服的舒。广市的，不过好像跟家里关系一般。我就没见她回过家或者给家里写过信的。”
何惠娟虽然很奇怪严智杰为什么会问这些，可她不敢多问，生怕他下一秒又变卦了。
严智杰对这些答案显然是满意的。没想到啊，这世界还真是小。
他将手里拿着的那张大团结扔下，腿一迈，人就走了。
而刚被讨论完的两个人，此时正坐在半山腰，之前林默讲故事的地方。
叶舒坐在他铺好的芭蕉叶上，侧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人。
“说吧，拉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林默却是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踌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被他这样看着，叶舒突然有些心慌了，总觉得他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如她所想，下一秒林默就开口了。
“我要走了。等下回去收拾些东西，今晚就走。”
“走？你走哪去？慢着，你该不会是想去偷渡吧？我跟你说，这可不行啊。你那什么任务要是做不下去了就别做，但偷渡是真的不行，随时要出人命的。”
叶舒一想到他要是去偷渡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是她想看到的。见她紧张成这样，林默却是笑了。他像是撸狗一样揉了揉她的头。
叶舒正说到紧张的地方，不爽地把他捣乱的手拍开。
“说认真的呢。你别捣乱行不行。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去偷渡，什么港城遍地黄金都是骗人的。老实在这边待着，总有好起来的那天。你相信我，一定会过去的。”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很好看。那里头有光，一直照亮着他的路。
“我不是去偷渡，也没想过要偷渡。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但不方便办任何正常手续。要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你就当我去逃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跟我压根没关系。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回来的。”
他低下头，从斜挎包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叶舒。
“这个你收着。我不在这边，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另外最近外头不太平。你尽量不要一个人去镇上，也不要单独一个人走。要是有事想找我，就去你经常去的那个废品站，给门口的大爷留封信。自然会有人转交给我的。”
他点了点叶舒手里的那把红色的折叠小刀。
“这个一定要随身带着，万一遇到什么事还可以防身。”
叶舒震惊了。
那个每次见到他都在外头晒太阳打瞌睡的废品站大爷，居然也是个卧底？藏得还真够深的。
又看了看手里那叠用报纸包裹好的东西，和那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心里十分不舒服。这人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一样的。
还没来的及问他上哪弄来这么好的刀，还有废品站大爷究竟是什么身份，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