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正想让叶成出去找找叶父，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叶父刚进门就见一家人整整齐齐都站在那，有些疑惑。还没问出口，就被叶母先抢了话头。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想叫阿成去找你。”
叶父想起自己晚回的原因，表情有些不好看，但又不想说出来。
“没什么事。厂里有事耽搁了，先吃饭吧。”
一家人落了坐，安静地吃了顿饭。晚上洗漱过后，大家都早早的上了床。
叶母知道叶父肯定是有事，她就没见过他下了班还耽搁那么久不走的。等他躺下后，便问了出来。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厂里有事耽搁了，我可不信你这鬼话。”
叶父仰躺着，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起。
“你记得我们厂那个工会主席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当初安排住房的时候，要不是他帮忙，咱也住不上这楼房啊。他们家不就住在咱们前面几栋？我还经常碰到他爱人。”
“唉……今天下了班，他拉着我谈了很久。说想让小舒跟他家大儿子处处，要是合适了，明年小舒十八了就可以领证结婚。他说结婚后，他可以通过招工，把小舒弄回城里。”
昏暗的房间里，叶父眉头紧锁。显然对这桩婚事不太看好。但叶母听完就兴奋起来。就她所知道的，那个工会主席家里关系不少，也有背景。要是这事成了，以后自己家也能跟着得不少好处。
“这么好的事，你还叹什么气。赶紧答应啊。他大儿子是不是眼瞎，居然看上那臭丫头。真是捡大便宜了。”
叶父不悦地扭头看了叶母一眼，可叶母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好日子里根本就没注意到。
“这事我不同意，已经推了。”
“什么？”叶母因为激动，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你脑子没坏吧。这么好的事，你居然推了？那死丫头能有这么好的婆家，还能帮她搞回城，她做梦都能笑醒吧。不行，我明天得找你们冯主席他爱人再聊聊。趁那死丫头在家，这事早点安排上。”
“不许去！”
叶父是真的生气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要真答应，那就是推小舒进火坑。你知道他大儿子是什么人吗？那是从小就打架惹事，性格暴躁的。之前我们厂里就传，说他处了几个对象，都把人给打伤了。你想想，这能是什么好人？而且他们家为什么看上我们家了，还许这么些条件。还不是因为听说了小舒性子软，我们家又没背景，想怎么拿捏都行吗？”
叶母虽然心里觉得没那么夸张，但也不敢说什么了。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是怎么推的？要是在路上碰到他爱人聊起来，我也好对上啊。”
“唉……我说小舒年纪还小，我们不想让她这么早谈对象。而且她前面还有个阿成，阿成都还没对象，小舒可不能先越过他。”
他重新躺下，又叹了口气。虽然今天是推了，可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后的一周，叶舒和叶成因为是全家最闲的，所以要肩负起家里大扫除和年货采购的工作。两人花了将近四天，将整个房子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要是问叶舒现在最想要什么，她的回答一定会是洗衣机。她这几天洗全家的床铺被套窗帘……洗得手都要烂了。
卫生搞好后，叶成还要去媒站拉煤。过年前要开油锅，用的煤多，煤票都是之前省下来的。叶成跟大院里的一个大爷借了三轮车就出门了。
叶舒想起昨天叶母提过，让她没事做就去捡点煤渣，说家里人口多，煤不够用。其实这样的活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才会去干。像她这么大的，除非是家里揭不开锅，要不然都抹不开脸去捡。不过叶舒倒是不在意丢不丢人，只要叶母不在她耳边叨叨，她可以天天都去。
她换了身最破最旧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劳工手套，背着筐带着火钳就往叶父厂子的锅炉房那边走。他们住的这片家属区附近有好几个厂子，进进出出的，守门的人都认得，所以也不拦着。
捡煤渣，其实就是把锅炉房清出来的炉灰里没完全燃烧的煤炭捡出来。回家再重新和成煤球用来烧。
这活叶舒没做过，但原身是从小做到大的，身体已经有了肌肉记忆，所以她做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生疏。等她捡了差不多大半筐，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背起筐准备回家。可才刚走出厂子的门口没多远，就被人拦住了。
她打量起这个伸手拦她的人。男人看着二十出头，比她高不了多少，撑死不过一米七，五短身材，一身横肉。看样子家里伙食应该不错。身材不咋滴，脸更长得不咋滴。因为胖，看上去头跟肩膀是连着的，脖子可以忽略不计。一双绿豆眼，被脸上的肉挤成了缝，看人的时候就像没睁开眼似的。
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显然，他对叶舒的身材样貌十分满意。
“看着还行，难怪我妈说我一定会满意。不过，你干嘛要去捡煤渣？这身衣服也太破了，跟着我以后可不能再去捡那玩意。丢人。还不赶紧给我扔了这些破玩意？”
男人自言自语了一番，就上前想去抢叶舒背着的筐。
叶舒都懵了。傻逼，你谁？
抢什么不好，这么大个人居然还抢人辛苦捡来的煤渣？缺不缺德啊？
她一个侧身躲过，牢牢地护住背后的筐，退后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你有病吧？说的什么乱七八糟，我都不认识你。你干嘛拦住我路，还抢我东西？你想要煤渣就自己去捡啊。”
男人见她居然敢躲他，有些火了。撸起袖子就要去扯她手腕。
嘴里还嚷嚷着：“臭娘们，敢躲我？你不认识我？我可是你对象。敢说你不认识老子，老子现在就带你回去好好认识认识。”
这玩意我们这里叫火钳。一般都是铁制的，前面细长，方便夹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