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的问话让林默的目光有些黯淡。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或者说还能不能回去。
他跟着明哥两个月了，也摸清了这边的具体情况和人员架构。确实如他们之前所想的，明哥就是广市甚至是广省这一片的人蛇头子。而且在他的操作下，做的不单单是偷渡人蛇生意，还有拐卖妇女儿童偷运出境这样的龌龊事。
他还查到，与明哥在犯罪集团地地位相当的，起码还有另外一伙人，他们是负责走私生意的。而他们并不是整个组织的最高层级，上面还有其他人在操控着一切。从现在查到的证据显示，他们这个犯罪集团的上层并不是单纯的违法犯罪这么简单，很可能是组织严密的敌.特。
所以他现在的任务已经不是单纯的要断掉明哥这边的网络，而是要将上层的人员名单全部查出来。那些人十分小心，轻易不会泄露身份。
他们虽然会一点一点收网。但只要敌人不清除干净，他的工作就一天不能结束。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叶舒说。他不想骗她，也不想让她失望。可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叶舒见他没回答，便猜到几分，她也不想让他为难。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干脆问点其他的。
“对了，你家人现在还好吗？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提起家人，林默好像找到了安慰。
“他们暂时还好。组织已经答应先把他们安排过来，应该还是会分配到光明农场。但他们还是会以下放的身份安排。不过组织已经答应了我，会对他们稍加照顾。我跟他们的关系会保密，不会透露出去。要是之后需要你帮忙，我会给老头送消息的。”
叶舒听他这么说，也安心了许多。
今年要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广省这边也算是个比较安稳的地方。之前她担心林默家人，在原来的农场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今年的天灾影响。要是被影响了，可能是连饭都不够吃。住在牛棚的人会过得有多苦根本就难以想象。他家人身体情况不好，很有可能会熬不住。这样的话，他就失去了努力的意义，肯定会对他造成很大打击。
看着已经是半夜了，林默担心叶舒下来时间太长会被家里人发现，便催促她赶紧回去。
“今晚没想过你会下来，所以没把你的新年礼物带过来。过两天晚上你还可以下来吗？我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叶舒觉得他们现在好像人家偷情，见个面都得大半夜的。不过她也想趁还在广市多见几面，便答应了。
两人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林默就让她赶快上去。她也怕家里人发现，而且外头晚上真的好冷。把林默套在她身上的外套还给他，她转身就往楼道口走去。
林默一路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上了楼，他又绕回去她房间那边。见叶舒站在窗户那对他挥手，他也对着她使劲挥手。还比划着，让她快点去睡觉。然后一个人摸着脖子上的围巾，对着窗户傻站了半小时才晃悠着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叶舒就被叶盈摇醒了。她昨晚睡得晚，整个人还有点迷糊。
“快点起来。今天说是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呢。她一大早就起来了，跟只斗鸡似的，看来今天可能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叶盈说的她就是叶母。她一大早就起床，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鞋子都穿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然后就在那收拾要带去拜年的东西，就连一片蛋散都要挑出最完美的带过去。叶盈就知道今天肯定不简单。
叶舒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精神了。她记得叶母跟他们的二婶最不对付。叶爷爷叶奶奶是跟二儿子一起住的，今天他们要去的是二婶的地盘。所以叶母是在做战前准备呢。
她赶紧换衣服洗漱，免得又惹到叶母。然而等一家人都坐下吃早饭的时候，叶母还是毫不意外地开始挑刺。
“小舒，大过年的，你就穿这身？你是没衣服了吗？你哥之前给你买的衣服都给狗穿了？诶，跟你说话呢。不许吃了，赶紧去重新换一身。”
“还有你阿成。你头发就不能梳一下？跟个鸡窝头似的。还有这鞋怎么这么脏？马上给我去擦干净了。”
“小盈你也是。你扎的是个什么辫子，乱糟糟的没个形状。马上给我上点发油重新梳好。还有我给你买的那红头绳，扎上。你看你夹的这灰不溜秋的啥玩意。”
“你，叶前进。你能不能好好吃东西了？你嘴巴是漏的吗？啧，你看你衣服上沾的是啥啊。还不快拿湿毛巾擦擦。待会怎么出门啊。”
“一个个的，没一个省心。大过年的还要人说，丢不丢人啊你们。”
被点名的四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叶舒扒拉着身上新做的棉袄，回房间换呢子大衣去。
叶成拿着把梳子去蹭叶盈的头油，还拼命的想把头上竖起来的呆毛按下去。
叶盈满脸郁闷摘下自己做的卡其色蝴蝶结发卡，开始拆之前精心梳好的鱼骨辫。
叶父拿了条毛巾，使劲擦衣服上刚才沾到的油渍……
等大家都收拾妥当，叶母看过确认无误，一家五口才风风火火地往老宅走。
老宅是个小院子，跟他们家的单元楼不在同一个区。爷爷奶奶，还有二叔家的一家六口就住这。叶父分房以前，叶舒他们一家五口也都挤在这住。叶母和二婶沈丽霞三天两头就得吵一次，而二叔家因为生了四个小子，所以每次叶奶奶都会站在二婶那边，回回都把叶母气得肝疼。
叶舒这边一家五口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二婶在院子里头大声嚷嚷。
“大哥大嫂也真是的，这都快中午了，怎么人还没到啊？该不是要等饭菜上桌，一家人等着他们开饭才到家吧。那叶舒叶盈两姐妹也是的，这么大姑娘了，都不知道提早一点回来帮忙洗菜做饭。家里就她们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懒，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找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