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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溪水的流动,手上泛黑的药汁被冲散,伸手一搓,原本蜜色的肤色渐渐便显露出了原本的白皙。

等到一双手都洗干净了,她便掬了一把水将面部的药汁也尽数洗净。

言十三郎将目光投向他那边时,看到的便是她正拿着帕子擦脸的动作。

他以为她在洗脸,喊了声让她过来吃鸡便就又坐回去继续往鸡肉身上撒佐料去了。

烤这只鸡的时候他可不曾让相奴帮忙,全是他自己的手艺。

他想在她面前露一手!

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已经洗完脸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女青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相奴看见后,张着嘴巴一时都说不出来话了。

过了好半晌,相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公子……公子?”相奴一边叫言十三郎一边还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作何?”言十三郎没好气,相奴这一碰,害他佐料都撒到一处去了,这一会儿岂不是齁咸。

相奴却是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甚至他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了:

“公子,公子你快别看那只鸡了,你转过来,你快看看白娘子啊。”

听相奴语气都有些惊恐了,言十三郎忙放下了手中的佐料,转头看向了正朝他们走来的女青。

而在看清女青真容的那一刻,他的反应比相奴还要激动。

他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见他们主仆二人这般,女青的脚步立即停顿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迈开了步伐。

她朝两人走近,微微敛眉:“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的样子很奇怪吗?”

“你、”相奴看了看言十三郎,又看回女青道,“你不是”

不过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言十三郎给截断了。

“你太美了,我们都惊呆了。”言十三郎看了眼女青,又迅速收回了目光,“早就猜测白娘子的真容定是不凡,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凡。”

女青张了张嘴,无声笑了一笑:“倒也不至于吧。言公子实在是不擅长撒谎,耳朵都红了。”

“我、、”一眼就被拆穿,言十三郎更加不好意思了。

可……他在火堆旁坐下,重新摆弄起架子上的那只鸡来。

“白娘子还是先坐吧,再有一会儿鸡就能吃了。”

女青依言坐了下来,并直接从他手中拿走了叉着烤鸡的树杈子。

“言公子向来心直口快,并非那种藏着掖着的人,何不将话说明了。”

女青说罢,言十三郎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她。

但是这一次,言十三郎并没有再收回目光。

他盯着女青,小心而又紧张地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来南泷郡的途中经过一一座叫做永城的城池吗?当时入城的时候,车队和行人便就遭到了盘查。因为当时他们正在找人,城墙上还贴了两张画像。其中那名女子,是、是……”

其实那幅画像画得都不怎么像,最多也就七八分相似吧,可言十三郎和相奴都在上巳节那日亲眼见到过赫连觉的爱妾青夫人本尊啊。

那青夫人的脸,分明!分明就是眼前的这张脸一模一样。

言十三郎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以至于他剩下的半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女青却是自己接了他的话:

“是当今平王殿下的妾对吧?入城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别人的纷纷议论,说是平王殿下的妾逃了,他正在四处寻找。言公子是觉得我与那画像中的女子甚是相似,认为我就是平王殿下的逃妾吗?那如果……”

女青皱眉,她打算要再说一次慌了。

“如果我说我只是与那画像中的人长相相似,言公子信吗?”

言十三郎眼中闪过片刻的茫然,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知道的,他知道她就是平王府的青夫人。

他在万城就听说过那位青夫人,那是被赫连觉强抢到身边的采药女。

她本就不是自愿的,如今她既冒死逃了出来,那他便更要替她守住这个秘密了。

“信,我信!”他道,“这世上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人本就很多,况且还不是全然相似。一张画像与白娘子,我自然是信白娘子的。来,给你一个大鸡腿,你用这个树叶包着拿一下,小心烫,树叶已经洗干净了。”

女青伸手拿了片树叶将鸡腿接过,笑着向言十三郎道了谢。

言十三郎又装作没事一样道:“怎么样,味道如何,可还能入口?”

“很香,味道调得也很好。”

“那你多吃些。”

不过女青今天的胃口并不太好,她都吃完了两人还没结束。

她想了想便道:“我有一味药不够了,不远处就能采到,我打算去采一点,稍后再来与你们汇合。”

言十三郎不放心她一个人:“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就在后面不远处。你们吃完把火堆收拾一下吧,当心烧到别处。”

她既然坚持,言十三郎便不好再多说。

女青也并未走远,走出一段距离后她便矮声蹲进了灌木丛后。

这个位置,还能清晰听到言十三郎和相奴正常说话的声音。

而相奴在发现女青的背影消失不见后便压低声音道:

“公子,你说白娘子她是不是撒谎了?她应当就是画像中的女子吧。”

既然要装不知道,言十三郎便打算装得彻底一些,在相奴面前他也要一直装。

“胡说,方才白娘子不是说了自己不是么,我信白娘子。你以后可不要再提这事了,人家明明不是,你非说人家长得像谁谁谁的妾,这不是在坏别人名声么。”

“可是那时候在、”“没有可是,也没有那时候!”

“好吧……公子说的对,我这样想只会坏了白娘子的名声,日后我绝对不会再提。”

听到这里,女青无声松了一口气。

他们二人,她相信是能够信得过的人。

从今以后,她也不用再往脸上涂抹药汁了。

她的日子,便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后来她也经常会上山去采药,反正除此之外她也不会别的了。

采药之余她会去山脚附近的乡村行医,乡野山村少医者,她的到来帮助了不少穷困人家。

言十三郎和相奴平日里也都跟着她,不知不觉中他们主仆二人也能识得不少药草了。

四处行医的日子里,他们有时候会在乡村中借宿。

言十三郎还跟着一个老伯学会了扎灯笼。

后来回家后他就连夜扎了两对一模一样的灯笼。

他送了一对给女青,又主动提出要帮她把灯笼挂起来。

挂的时候浑身都是劲儿,还说什么都不让相奴插手。

相奴便就这么乐呵呵地看着。

这两盏灯笼被挂在相邻的两座小院门头上,就这样在风中轻轻晃呀晃。

一晃,十个月便就过去了。

又是一年春三月,风光无限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年春天的雨水好像过于充足了,实在是有些耽误出行。

这一晃眼,女青已经十多天不曾出门了。

闲来无事,她便是收拾起自己的卧房。

看着眼前这满目琳琅的小玩意,她不禁心生感慨。

明明去年刚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没这么多东西,但不到一年的时间靠墙的那个博物架便就已经被摆满了。

这里面有她自己默写和编纂出来的医书药房等,但更多的是言十三郎送给她的一些小物件。

过去的十多个月里,不管她外出去哪,里言十三郎都会跟她一起。

她去行医,他便跟在她身后帮些小忙,用不着他帮忙的时候他便会自己找乐子。

比如跟七八岁的孩童学着用草编蚂蚱、跟村里的老伯学着编竹篮,甚至还跟着一个木匠学会了雕刻。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学东西很快,手也很巧。

学完编蚂蚱之后他捣鼓几下就能编出一只翅膀会动的鸟来,做出来的竹篮也很精巧漂亮。

他雕刻出来的东西就更多了,什么十二生肖、飞禽走兽、观音佛像等等等等。

雕完之后他还会特意去买颜料来给这些精致的物件上色,完成之后的作品相当精巧漂亮。

相奴还曾玩笑着说:“公子你这也是一门手艺啊,日后便是不靠从家中带出来的那些钱财,我们大概也可以以此为生了。我看要不我们也去南市租一个小摊位售卖这些东西吧?”

可言十三郎才不想把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制作的东西卖给别人,谁知道哪个人会把这些东西买走,又会不会珍惜呢?

再说了,他制这些东西,从头到尾就只想送给一人而已。

这些东西,从一开始便就已经有了主人。

所以后来,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就全都出现在女青的院子里了。

言十三郎并不是一股脑儿将这些东西全都送过来,而是每从外面回来一趟就多一个新鲜玩意儿。

最初女青不肯收。可他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图个开心。

他说得有道理,因此她收起这些小东西来也并没有什么负担。

况且将近一年的相伴,在这片并非生他们养他们的陌生土地上,他们早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他们会互相关心、互相照应,会喜彼此的喜、忧彼此的忧。

女青已经说不清自己对言十三郎到底是何种感情了。

但是说不清好像也没有关系,现在这如春风一般的相处就很好,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一点一滴的熟悉。

她细细擦拭着架子上的灰尘,擦着擦着就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家人。

忙碌的时候她没有那样的闲心去想,可一旦停下来心中就会生出无边的思念。

已经快一年了,她都不敢送信回去,也不知他们如今在白水镇过得怎样了。

晚些时候吧,她想,今年晚些时候她要么送一封家书回去打探打探情况,要么就亲自回一趟西玉关去。

正在心中做着打算,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只听这敲门的节奏她便知来人是谁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放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了出去。

一打开院门,一张面带笑容的俊美脸庞便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正是言十三郎。

他已经比去年两人初见时高了不少,身子骨瞧着也比先前要健壮了些。

此刻的他正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见到女青,他首先便是担心她淋雨。

“你怎么出来也不打个伞?会淋湿的。”

女青笑道:“牛毛细雨,哪里就淋湿了。倒是你,下雨天你不在家呆着又跑去哪里了?”

“喏,我买好吃的去了。下雨天去买那家鸡炙的人少,不用站队呢,以往可是叫人好等,这不我刚去就买上了,也省的你中午开火。我买得多,晚上还能接着再吃一顿。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柴禾都是湿的,太难烧了。”

言十三郎一边笑着说,一边将手中的食盒提起来给女青看。

他真的很喜欢说话,但是一点也不讨人嫌。

“那真是太好了,刚好我今不想开火。对了,相奴呢,怎么没有同你一起来?”

“他?”言十三郎一脸的嫌弃,“他又买蛇羹了,我可不想看见那东西,叫他自己一个人吃去!”

“你还是那么怕蛇啊?”

“是的,太可怕了,你怎么就不怕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堂屋去。

雨真的下的很小,从院门口到堂屋也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言十三郎却还是担心女青会淋湿,忙摘下斗笠挡在她的头顶。

女青想说不用,但一抬头看到他满是笑意的俊脸,便也跟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愉快地用完饭后,两人便铺了一张毯子在地上,席地而坐串起了写字用的竹简。

他们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儿,聊着行医途中的那些事。

言十三郎道:

“寿云村那个可怜的阿婆是不是该换药了?她家里没别人,疮又生在背上,自己一个人怕是不行吧?”

“是的,”女青回说,“看看明天还下不下雨吧,不下雨最好了。若还是下像今天这样的小雨我便也走一遭,要是雨太大的话那就再等等,下雨天的山路不好走。”

“嗯,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便是明天天放晴,山路肯定也很泥泞。对了,方才我去南市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闹得人心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