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牧今的手一顿，随后抬头看向苏辞，“苏辞，是我突然对你温柔点儿你不习惯吧。”
眉头微蹙，配合着有点像不太耐烦的语气，苏辞突然松了一口气，“你还是正常点吧，刚才那样子我有点害怕。”
温牧今：......
“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说着他还真的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苏辞疼得脸都皱在一起了，一边吸鼻子一边点头，“可能吧。”
温牧今没有再回话，默默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不轻不重。
“苏辞。”裹纱布的时候他突然又喊了她一声。
苏辞点头，“嗯。”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苏辞回答得很快，“所以刚刚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了，你还没有回答我。”
温牧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端详起她此刻的表情。
她应该是期待他的回答的，但手不自觉揪着裙子的动作却表达着和眼神相反的意思。
“我......”温牧今刻意拉长了语调。
苏辞焦急地看着他，“喜欢？不喜欢？”
温牧今依旧用余光看着她手上的小动作，“不喜欢。”他说完后又低下了头。
“哦。”苏辞点了点头，“没关系，那我继续追你啊！”
轻快的语气，仿佛带着如释重负。
温牧今低着头，“嗯。”，说完他又继续绕着手里的绷带。
片刻后他站起了身，“走吧，去打针。”
“啊？什么？”苏辞本来是要跟着站起来，这下直接又坐下去了。
温牧今转过身来看着她，“那个玻璃，那么不干净，不得打个破伤风？”
“我可以说不吗？”苏辞凝眉看了过去。
天知道打破伤风针有多痛，不过更痛的是做皮试。
“按道理来讲......”
“什么？”
温牧今轻笑出声，“按道理来讲，24小时之内的外伤可以不用重复打破伤风，所以今天打完意味着你可以在24小时内再皮一下，摔一下、划一下都可以，这样显得这个破伤风不会那么浪费。”
苏辞：......
这个关于浪费的新定义非常新。
“还不走？”温牧今盯着她。
苏辞摇头，“要阿今拉我起来才能好。”
喊完这个称呼，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苏辞的适应能力也是真的很好，才从温医生切换成了温牧今，这才没喊几次就进化成“阿今”。
见他眉眼间带着浅浅的无语，她竟然觉得有些好玩儿。
苏辞盯着温牧今，笑着开启了唐僧模式，“阿今阿今阿今~”
不断有路过的人投来了疑惑的眼神，温牧今拧眉走到了她面前。
苏辞仰头望着他笑，“阿今阿今阿今~”
“好了，别叫了。”他语带无奈，然后对着将自己的胳膊递到了她面前。
苏辞向来见好就收，乖乖地捏着他的衣袖站了起来。
“阿今最好了！”她笑。
温牧今不知道她情绪转变这么快到底是为什么，看了她一眼后道：“你又知道了。”
苏辞似是得意地看着他，“我就是知道。”
温牧今没有再回话，她也就安安静静地牵着他的衣袖跟着走。
还在做皮试的时候保安那边就打电话过来说警察已经到了，他们几个当事人是需要跟着回警局做笔录的。
受伤的那个护士长和苏辞处理伤口要耽误些时间，警察允许他们可以晚一点再去。
苏辞的手伤了，她还没说想蹭温牧今的车一起，他就主动说了待会儿一起去。
她有点兴奋，还以为会有一个短暂的二人世界，结果看到停车场还等着一个人的时候彻底懵了。
“温医生。”一个手上裹着纱布的女人主动跟温牧今打了招呼。
温牧今点头，“走吧王姐，其他人都已经去警局了吗？”
“嗯。”女人点了点头，“都先过去了。”
简单的对话，苏辞还是把她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能一起去医院做笔录的肯定都是刚才的当事人，既然温牧今没喊医生，那多半就是护士了。
温牧今开了车锁，王姐非常自觉地坐到了后座去，苏辞则是更自觉地坐在了副驾。
车启动了，大概是觉得车内安静得过分，王姐主动挑起了话题，“许医生今天不在吗？”
苏辞的头虽然轻靠在窗边，但耳朵却仔仔细细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温牧今“嗯”了一声，“师兄今天六点下班就走了，不过我这边要耽搁一下，刚打电话又让他回来了。”
王姐点头，“幸好你今天跟许医生没事，这个宋海义真的是恩将仇报。”
苏辞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听得云里雾里的。
片刻后温牧今叹了口气，“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也不能伤人啊！”王姐的语调一下就高了起来，“你跟许医生对他爸的病情尽心尽力，就算最后人不在了，这也不能是他伤人的理由啊！”
苏辞听得背脊一下就直起来，她刚才差点都以为那个男人是有精神疾病了，没想到整了半天是医闹。
温牧今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没什么波澜，“反正也没出事，今天去警局一趟也能吓到他了。”
王姐还是气，“就是你跟许医生的心肠太好了。”
苏辞现在是莫名其妙成了当事人，但是又不知道其中的原委，现在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她转过头看向了后座，“王姐，可以告诉我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王姐顿了一下，看苏辞跟温牧今的关系好像是亲密的，但医院的事情温牧今好像又没有专门给苏辞讲过，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到底准不准确。
“这......”王姐看着温牧今的背影问：“温医生，这可以说吗？”
“嗯。”他应了一声。
王姐点头，这才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宋海义和他父亲的事情讲给了苏辞听。
宋海义一家是从南方北上来求医的，老人的病当时已经求遍了家周围的医院，但都说没有办法治了，他们这才想着来首都看看有没有可能。
当时在门诊接待他们的就是许跃，做了几项检查后，许跃给了他们答案——能治。
但老年人年龄大了有些基础病，无疑是会增加手术的风险，不过老人有很强的求生欲，非常配合给出来的治疗方案。
医院没有多余的床位，宋海义就带着老人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暂住，每次来医院检查也都陪着老人。
那段时间，整个科室就没有不认识宋海义的，也都在感慨他是个大孝子。
手术前夕，老人总算是住进了医院，宋海义还是每天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老父亲。
是某一次他在楼梯间打电话，有护士不小心听到了，这才知道他之前的那些事情。
宋海义年龄再小些的时候属于那种不服管教的不良少年，后来还因为跟人打架过失杀人进去了几年。
也就是那几年，他的父亲为了帮他偿还给别人的赔偿款累垮了身体。
出来后的宋海义算是改过自新了，就想着自己努力挣钱让父亲过上好日子，结果噩耗也在这个时候传来。
因为学历和有案底的原因，他找不到太好的工作，为了存钱给父亲治病，只能打了好几份工。
在周围的医院都寻医无果之后，他才想着带着父亲来京城试试运气。
在许跃说出可以治的时候，他和父亲都是高兴的。
但因为床位紧张，加上治疗的费用高昂，宋海义不止一次私下去找过许跃，质疑他是因为想赚更多的钱才故意拖着不手术。
这件事情除了温牧今也知道，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许跃和温牧今只当他是救父心切，所以也没有太当回事。
从北上到可以手术的这段时间，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护士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就是在借钱。
到后面他交齐了手术费，猜到肯定是东拼西凑凑齐的。
手术有难度，商量好的治疗方案就是许跃和温牧今一起做手术，许跃主刀，温牧今做助手，有两个顶级的医生盯着，总归是更让人放心的。
手术那天确实是成功了，但最后老人死在了术后并发症，这次进了抢救室后就没有再出来。
苏辞听着王姐的话，努力回忆着时间才确认，老人去世的那天就是酒会的那天。
她说那天温牧今怎么自己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情绪就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