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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古代篇《重生之攻略冷面不举将军》25

“尘离国师是不愿看到大人这副样子的。”仓术终是多了嘴,开口想劝尘若卿悬崖勒马,“大人,回头吧,不要再用禁术消耗身体了。”

尘若卿的唇角轻轻地扬起一抹苍白的弧度,与那一身繁复奢华的白衫相衬,凭空多了几分令人哀怜的滋味。

“回头?仓术,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尘若卿眼皮轻抬,露出了日渐空洞的瞳孔,里头哪还有过去半分的神彩。

寥寥几步的距离,他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呼吸,每一次交换都带着浓浓的疲惫,像是要把他的灵魂血淋淋地抽走,封闭,永远都不会再还给他。

内脏翻搅的灼烧感,逼得额角的冷汗不断沁出,在不知不觉间,顺着瘦削的下颚,滴落在脚下白灰色的宫道上。

恍惚间,尘若卿感受到身前这条路骤然被无限拉长。

他好像看不见尽头了。

“大人!”

……

靳桃浪笔下忽地一重,迅速晕染开来的墨迹直接毁了整幅画,他皱眉控制着忽然发颤的手腕,蓦然抬眸,接着,把笔一扔,慌乱地跑出门,不可置信地望向尤其反常的天色。

半是祥瑞,彩云集结,天龙降临;

半是噩兆, 黑芒压境,生死一瞬!

【主人~这些云~】零点瞧着恍若被割裂成两个世界的苍穹,身体不由地往靳桃浪怀里缩了缩,【感觉好奇怪~】

“我好不容易把他救过来,他就这么折腾自己的命!”靳桃浪的目光定格到黑云的中心,紧抿的唇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幽深漆暗的眸子里尽是莫名的晦涩。

零点战战兢兢道,【主人~你生气了吗?】

靳桃浪冷哼着把袖子发狠地往身后一甩,咬牙道,“没有!”

【那我们现在要回去救他吗?】

“救什么救!我就是再救他一次,也能被他自己作没!”靳桃浪扭头大步跨过门槛,凶狠地将方才的画狠狠地揉成一团,不解气,又毫不客气地砸到地上。

零点眨了眨眼睛,终是止住了上前的步伐,趁着靳桃浪没注意,偷偷地飞到天上,往黑云挤压最严重的地方飞去。

国师府前,突如其来地刮起一阵又一阵的妖风,凄厉的咆哮声和怒号声像是从阴间传来。

细蒙蒙的小雨搭载着混沌的白雾,在朱红色的城墙上隐隐勾勒出地府大门的形状,里面鬼头攒动,无数个身着飘散制服的鬼差脖挂长锁链,手提大斧子,饥渴难耐地等待着地府之门的大开。

而在红墙的对面,大批的医官进进出出,面上皆是愁云惨淡。

零点又往近处飘了飘,听到了几位医官之间的对话。

“若卿国师这病属实罕见,左手脉象平稳,右手却如同一个将死之人,实属怪哉。”

“欸,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我把的时候,分明是左手乱,右手稳。”

“都错了!哪里分什么左右手,都乱了!”

光是听着,零点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晃了晃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颤颤巍巍地往屋里头飘去。

里面聚集的医官比屋外头还多,他们都提着药箱静默着站在一旁,等床边一个年纪较长者诊完脉。

零点越飘越近,经过长长的队伍后,又穿过了白金色的纱帐,来到了尘若卿面前。

尘若卿的状态很差,他的眉头似乎就没有松下来过,紧紧地皱在一起,怎么也舒展不开。唇瓣已经彻底失去血色,透着死人般的暗淡,面色比后颈垫着的寒玉枕头还要苍白,更糟糕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于平静的脉搏。

如今,他整个人的周围都绕着浓稠到散不开的病气和破碎,如同一触就破的泡沫,下一秒就会消逝在人间。

零点颤着嗓子叫道,【臭~臭驴~尘若卿~你不要死~呜呜呜~】

“啪唧”一下,它贴到尘若卿惨白的脖颈上,眼泪“哗哗哗”地掉,【主人明明说你还可以好好活很久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自己~呜呜呜~】

【快醒过来啊~尘若卿!】

【不要丢下主人~】

【不要丢下我~】

【主人也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那个时候的主人分明是想让你好好哄他啊~】

【臭驴~你不会真地不会再和我说话了吧~不要不要不要~你快把眼睛睁开啊!】

哭到后面,零点都快断气了,白色的随着眼泪的掉落缓缓染成了蓝色。

直到现在,它还不肯相信尘若卿的离世,直到一旁把脉良久的老医官放下了手,惋惜地摇了摇头,“回天乏术,准备后事吧。”

“太医,实在,没有办法了吗?”仓术伸臂拦住了老医官,哑着嗓子问道,“我家大人他……”

“节哀。”老医官长长叹了口气,佝偻着背,提起药箱最先朝外走出去,堂内一众徒弟终是没有勇气,最后再看了眼床上的尘若卿,遗憾地摇了摇头,跟上对方的步伐出去了。

医术第一的老者努力了这么久都说没救了,他们上去反倒吵了清净……

【尘若卿~呜呜呜~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是臭驴~】零点真地接受不了,又崩溃地哭了起来。

忽地,它飞了起来,激动地用小拳头锤着仓术,连牙齿都用上了,【你要干什么!快把他放下来!你要带他去哪啊!】

仓术轻柔地抱起尘若卿,眼眸底处带着前所未有的悲伤,“大人,属下这就带你回家。”

【你快把他放下来!啊啊啊~尘若卿没死!】零点不想尘若卿离开它,哭喊着要仓术放下尘若卿,【不要把他带走!】

可仓术不是尘若卿,也不是靳桃浪,根本听不到零点的声音。

恰巧这时,门外进来了几个匆匆从朝堂上赶过来的人。

零点祈求着他们多拖住仓术一会,它要去找主人,主人肯定有办法救尘若卿!

宋轻晚冷冷地盯着仓术,撑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你是谁!要把村长带到哪去!”

“让开。”仓术不想耗时间在这群人身上,漠然道。

“宋姑娘莫激动,看这副打扮,想必这位定是若卿国师的影卫了。”钟离君尧错身挡在最前面,看了眼仓术怀中失去生息的尘若卿,神色一窒,“太医说的是真的!为什么?”

这短短几个时辰,尘若卿竟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为什么!

仓术面上的表情更冷了,重复道,“让开。”

“历代的影卫按照传统都应该交替给下一任的国师,你现在根本就不是尘若卿的影卫,是谁让你把尘若卿带走的?尘离对吧。”姬书砚跨步上前,面对面杠上了仓术,心底压抑了许久的复仇怒火在见到尘离走狗的时候,“砰”地炸开了。

见姬书砚伸手,就要抢尘若卿,仓术脚步立刻后撤,将怀里的人紧了紧,“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云玄,躲了我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四个影卫忽地出现在室内,他们迅速排成一排,挡在了仓术身前,仅靠一个眼神,四人便默契上前,持着刀抵抗着姬书砚的攻击。

仓术趁此机会,带着人飞速地从窗口逃走了。

只不过,没走多久,这股诡异的风暴好似跟他杠上了,鼓足了力气迎面朝他吹去,力道之强劲,险些让他保不住尘若卿,往地上栽去。

仓术仰头看了眼愈来愈近的黑色风暴,讽刺一笑。

天边的黑云在这一刻忽地闪烁过阵阵摄人的雷光,“嗞啦嗞啦”的头皮发毛声与不久前照着靳桃浪猛劈的天雷如出一辙。

它们倨傲地盘立在天边,不屑于人世间的一切——

既然来了,那就顺便带条命回去。

仓术的周围很是冷清,陪伴在身旁的只有手臂上愈来愈冰凉的温度,耳边衣袍翻飞交缠的“沙沙”声搅和着天边极有压迫力的怒吼,和寒凉的雨水“唰唰唰”地一起砸在仓术坚毅的面庞和刚正不愿折弯的脊背。

姬书砚不想和这四人再过多的做纠缠,靠着灵便的身形,顺利将几人引到室外,几招假意抵挡让他成功钻了空子,追上了仓术。

不知为何,方才折磨了仓术好一段路的妖风,一遇到姬书砚,瞬间失了气势,软趴趴地化作了毫无威胁的清风拂面。

姬书砚加快步伐上前,狠狠地捏住仓术的肩膀,迫使对方调整方向,面对着他,同时手腕动作一勾,当即揽住了尘若卿的手臂,寒声质问道,“尘离派你过来究竟是何目的!”

仓术厌恶对方在谈及靳桃浪时,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嘲讽,他咬牙道,“就算我是尘离国师派来的又当如何?我只是过来处理大人的后事。”

姬书砚满脑子都被一种嗜血的快感占据,一种离仇人越来越近,很快就能手刃对方的亢奋感。

可表面上,他却装作被说动了的样子,主动放开了尘若卿的胳膊,眼神里尽是别扭的情绪,“抱歉,是在下鲁莽了。”

仓术现在气得想要一刀刺死姬书砚,可这样做太不理智了,也没有时间再给他浪费了,他必须要快点带尘若卿这块诡异之地。

姬书砚手持长剑,垂眸立在原地,视线紧紧盯着仓术一点点变疲惫的步伐。

仓术的每一次抬腿似乎都耗尽了极大的力气,跟着风,不稳地在空中飘摇,重新落回地上时,却又是那么的沉重,坚定。

似乎只有自己感受不到那诡异的强风,思索片刻后,他抬步往前走去,不顾仓术讶异的眼神,直接挡在了前面。

不知何处来的狂暴风雨像是受到了强行管制一般,委屈地夹起了尾巴,根本不敢在姬书砚面前张牙舞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跟在我后面吧。”姬书砚和善地笑了笑,黑如点漆的眸子微微眯起,却在转身的那一刻,暴露出了波涛汹涌的煞气。

目前这个情况,仓术毫无选择,不然,照这形势,他可能连宫都出不去。

从国师府到最近的宫门,路途不算短也不算长,却足够把两人的衣袍淋湿,将一路上的各怀心思掩盖在潮溺的雨水里。

【主人~再快一点~尘若卿~呜呜呜~好像真地没了!我不想让他离开~】

【你确定太医都说他没救了吗?】靳桃浪又一鞭子重重地挥下去,按照天象显示,应当还有一线生机才对。

尘若卿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一线时机是什么。

除非,他是自杀……

想要这,靳桃浪心头猛地一跳。

尘若卿,若真是自杀,就算是阴曹地府,也要去狠狠地扇你一巴掌!

糊涂!

“尘若卿!”靳桃浪进了城门后,很快就望见不远处那个被仓术横抱在怀里的男人,他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吼道,“尘若卿!”

姬书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望着那一袭的黑发迟疑了,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想了想,那柄刚出鞘的长剑还是被他塞了回去。

这人,是谁?

靳桃浪忙乱地下马,盯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庞,他只觉得难受,整颗心脏仿佛活生生地受了九九八十一道酷刑,痛到最后的感觉其实是麻木,迟钝,是反射性地不接受事实的真相。

青白的衣衫蓦地跪上粗糙的石面,泥泞的水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污染了清冷的长衫,青年的眼尾发红,风流的桃花眼里不再是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几近癫狂的偏执和逐渐偏离的理智。泪水混和着咸涩的雨水将那片长睫都湿润了,它们顺着青年苍白的脸颊,沿着颤抖的下巴,缓缓滴入了怀抱里尘若卿毫无血色的眼窝处。

他愣愣地摸上尘若卿的脸,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他的死亡,仿佛是一场漫长无终的灵魂缓刑,将靳桃浪一次又一次地撕割成无意识的肉块。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任性,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尘若卿,对不起……”

“我都道歉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不能失去你……”

仓术陪在靳桃浪身旁,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下,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而姬书砚的唇则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脑子里胀得跟塞了好几斤吸水的海绵一样,天边的雨水好似能浸透他的整个皮肤,骨骼,直入意识,让他的心头涌现出了一系列不正常的情绪。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怎么样的?姬书砚不由地问自己。

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