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的确已经基本确定了陨石的作用，并不是什么能量石，所以无法检测出能量波动。但它能增强能量的输出，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增强剂。
但它的作用不止于此。根据以往的研究，能量在输出的过程中，总会有部分能量转化为热能而流失，最终会变为无序的状态。而这种陨石，则能够让无序变为有序。
也正因为这个作用，它能减少能量输出时无序化的热能，明显提高能量的输出率；它能明显遏制放射线的释放，将不稳定物质转化为稳定物质，所以才会净化变异虎鲨的族群聚集区，而距离那里很远的畜牧厂，虽然原因不明，但很有可能也有这种陨石的存在；它甚至能降低突变概率。
最后一条，实际上是个消极因素，但在必然突变的前提下，他能够使突变快速稳定，减少突变带来的机体紊乱，这就是卓靖关一旦开始突变，就转化成了快速突变的原因。
而宁破城一直戴着那块石头，反而不利于他突变，所以罗教官才对他进行强化训练，以期宁破城能够尽早进入突变准备期。
陨石的这种作用，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降低，但却会受到量的影响，例如它大概不能同时稳定两个人的突变；同样的，它们只能减少相应的热量流失，所以指挥中心在冰冻壹号后，能量只出现小的断崖式下降，就是因为那些标枪头只能增强不多的能量输出。
也正因为如此，三号大陆虽然能量缺乏，但却能勉强维持，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建在一个陨石坑之上，就是壹号被发现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需要这种陨石，而且需要大量的陨石。
远洋队推迟了回深海空间站的时间，开始制定回收陨石的计划。卓靖关则全身心投入到快速突变的研究当中。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进行定向突变。一般采取的方式是采用相应的环境刺激，以诱发需要的突变，但还是有产生无用突变的可能。例如就曾经有人在海洋训练仓里突变出了绝缘的能力，直接导致了指挥中心减少了训练仓中的电刺激频率和强度。
另一个问题是，一号实验体宁破城，并不适合突变。不仅他的身体条件还没准备好，他的思想条件也没准备好。一个对突变并不渴求的人，很难在突变带来的巨大痛苦中挺过来。
所以孟老等人找卓靖关谈话，让他先找别人做实验体，等攒足经验了，再用在宁破城身上，也能尽最大可能减少他的痛苦，不是吗？
不是的。不只是他不想把那块心形的石头给别人戴，而且卓靖关从心底里，希望宁破城做他的第一个实验体，他不想把他的初实验放在别人身上。
但他也确实没有把握。一想到宁破城会痛苦，他就难受。
那天给宁破城涂药的时候，宁破城没什么反应，他却都要哭出眼泪来了。
满身的伤，深深浅浅、大大小小、新新旧旧、各种类型的伤，像宁破城那一瞬间委屈的脸，在向他告状，告诉他罗教官有多狠心。
只除了脸还是完好的。其实宁破城本来脸上也是有伤的，但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在听说卓靖关要回来以后，就催着罗教官帮他找了药，先把脸给涂好了。
周冠怡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宁破城脸上的伤最严重时的照片偷偷给卓靖关看。那样子，实在太可怜了，于是卓靖关的眼泪，正式掉下来了。
宁破城被气得，跑系统空间去揍周冠怡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宁破城做他的第一个实验体，卓靖关也很犹豫，决定先问问宁破城的意见。
宁破城正在训练，理论知识的训练。自打卓靖关回来，干脆把他的体能训练给取消了。所有的体能训练，包括最基础的训练，全都给取消了。
宁破城正在看通讯器上的资料，那样子，让卓靖关恍惚觉得他们又回到了宁破城的宿舍，宁破城正在沙发上看pad。
宁破城嗤笑一声：“我当然不希望你拿我做实验了！你当我是什么，当我是你的实验小白鼠吗？”
卓靖关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找别人吧。你打算先拿谁做实验？”
“靳归吧，他的身体素质很好，适合做一号实验体。”
“哦，你已经想好人选了？”
不知道为什么，卓靖关觉得宁破城的语气有点不对，忙解释：“我不是早就想好的，是刚才你问，我才想到他的。”
“哦，看来你很信任他嘛，第一个就想到他了。”
卓靖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破城低头继续看资料。“你跟他说了吗？他同意吗？”
“还没有，要不，我问问他？”
“去吧。”
卓靖关有些不死心，但看宁破城压根不理他了，只好放弃，转身欲找靳归商量一下这事。
他打开门，腿还没迈出去，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冷。不，是非常冷，就像马上就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慢慢地转头，向身后看去，还没等看到人，就听到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宁破说了四个字和两个标点符号——
“我看你敢？！”
卓靖关僵住了，然后就狂乱了。他以在水中才会有的速度扑向宁破城，把宁破城扑得从椅子上栽下去，又被他托住，防止宁破城直接砸到地上。
他手足无措，不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按理说，应该狠狠亲一下，可惜他不敢。
宁破城被撞得大怒，一脚把卓靖关顺着开着的门直接飞了出去。
哦，对嘛，这才是常规操作。卓靖关郁闷地在地上画圈圈。
宁破城走到门口，说：“进来！在那儿蹲着干什么，丢人给谁看？”
卓靖关麻溜地进屋。宁破城躺在床上，卓靖关习惯性地给他按摩腿。
宁破城问他有什么计划。卓靖关说，反正只是实验性的，他又不希望宁破城吃苦，所以他的计划是，宁破城每天在水里泡着，突变出什么算什么。
“那就早点开始泡吧。”
“好，我先去准备东西。”
卓靖关准备东西用了大半天，宁破城等得都不耐烦了，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卓靖关是扛着一个大浴桶进来，说：“找东西废了不少时间。不过看来最初十亿人来到基地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
宁破城摸着那个大浴桶，惊讶地说：“木制的？！”
“对呀！没想到吧。估计带这个来的人肯定花钱赞助了。”卓靖关开始给宁破城一样样展示他几乎跑遍了各个大厦的空房间找到的东西。
有干花瓣，有精油，有沐浴盐，有艾草薄荷叶，还有润肤乳，大浴巾两条，还有一个蒸汽眼罩。
宁破城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来我们所说的“泡在水里”，不是一个“泡在水里”。
卓靖关兴冲冲地说：“我去给你烧热水，你看看先放什么好，要不先放艾草吧……”
“你那个太阳能加热器，能烧多少热水？”
“管他呢？烧一点算一点。”
宁破城在脑海里问四筒：“我应该放多少艾草？”
周冠怡说：“都放进去吧，那点艾草，只够端午节做个香囊的。”
宁破城拈起来一点艾草，放进浴桶，又看了一会儿，才迈进去。
卓靖关用太阳能先缓慢烧了一盆热水，端进屋里，见宁破城还在看通讯器的资料，嘟囔着：“又看资料，总在看。这里的知识体系现实又用不上，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他拿个大杯子，一点点往水里浇热水，怕烫到宁破城。水流把艾草晃到一边。卓靖关猛地扭头，看到一旁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和挂在衣架上泳衣，又猛地仰头，还是没止住鼻血流出来。
这波真是血赚啊！
宁破城想了想，又加了点艾草，然后自己给桶里加热水。啧，艾草是有点少，可是既然你让我泡澡，那泡澡不就是这么泡的吗？
然而泡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自从进入大浴桶，宁破城就没从桶里出来过。有的时候他实在泡得烦了，就会去系统空间溜达溜达。周冠怡问他，不怕卓靖关趁他不在，对他做点什么吗？
宁破城说：“他没那胆儿。”他要是有那胆子，就会在把他扑倒的时候趁势亲他一口，而不是傻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光泡澡肯定是不行的，卓靖关每天只要有时间，就给宁破城按摩双腿，而且为了做对比，还特意一条腿只按摩到膝盖，另一条腿按摩到大腿。
然后还有最难的一项，就是要刺激出能在水中呼吸的突变器官。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干脆让宁破城常驻系统空间，而他则狠下心，把宁破城的头一次次按进水里，再拽出来抢救，再按进去。
周冠怡看得直摇头，“啧啧啧，男人一旦狠起来，连自己的……男朋友都杀。”
实在不能重复这个过程的时候，例如孟老偶尔会来看他的实验进程，宁破城就必须回来。这时候卓靖关就舍不得把他脑袋按进水里了，便给他按摩耳后，按得又重又痒，宁破城特别不能耐受。
终于，卓靖关给宁破城检查或双腿和耳后的细胞基因变化后，说：“我要用突变药物了，你，得时不时回来一下，因为需要得到你的信息反馈。”
宁破城：“没事，我不怕疼。”
卓靖关：“但我怕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