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好事，但人的性格也在片面上更加强烈了，也就是说：系统逻辑分析的能力虽然还存在，但经常被他们无意间就忽略了。
之前就说过，靳往和靳归在现实当中就是疯的，是他们可以压制着；进入了游戏之后，因为有了宣泄的渠道，反而让他们的疯病减轻了。然而实际上，升到E级之后，现实中的他们比之前更疯了，到了d级就更严重了，这就说明他们在精神思想层面也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其实这个影响在他们身上表现得并不是很明显，在本是正常人的身上表现得才更加明显。例如他们认识一个从事环境保护研究的玩家，那个人本来是个很随和的人，但进入游戏之后，还没等升到E级，思想就已经变得模式化和偏激。只不过他自己一直没注意，直到他有一天拿着机枪威胁在海滩上随手扔了垃圾的游客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就好像，他们变得越来越像游戏中的Npc，思维模式变得单调且僵化了。
卓靖关不由心中一紧，周冠怡则直接小声嘟囔：“表哥不就是游戏中的Npc嘛，虽然他是个大boss。那他……咦？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啊？”
未必。卓靖关心想：他那种冷漠，难道不也是受到游戏的影响？
靳归则不以为然：“也不是谁都会受游戏影响，例如我，本来就是这么完美……”
靳往打断他，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要知道很多人都认为，那些有类人性格的玩家系统，其实就是死去的玩家。”
因为游戏太难，玩家也越来越不像人，许多玩家都生出了抵触情绪，有的时候就会出现破坏游戏进程的情况。靳往和靳归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不过他们破坏得更彻底。别人只是破罐子破摔，还是会想办法尽量游戏通关，他们两个则只想着破坏整个游戏副本。
那是在那个Abo的副本中，当时他们的任务是提高欧米伽的生育率，然而他们两个对抗队伍都死了好多次，也没有找到通关的线索。不仅如此，靳往在游戏中的设定是个阿尔法，而靳归则是个欧米伽，那靳归怎么能忍？！所以他和靳往的精力根本就没放在如何通关游戏上，而是放在了如何调换两人的设定上，结果无论怎么尝试都不行。之后靳往一不小心把靳归弄怀孕了，于是矛盾彻底激发，靳归开始疯狂追杀靳往和关键Npc、疯狂毁坏关键道具、至于打砸抢烧更是随时随地随手就来，导致整个副本的游戏根本就没法进行下去。然后他们就发现了游戏居然还有一个机制，那就是针对反复破坏游戏进程的人，会有惩罚性的减分机制。靳往和靳归就是这样，一路破坏，一路减分，直至降到F级碰到卓靖关，靳往为了向他学习如何追人，这才停止了疯狂的破坏。
卓靖关听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喃喃道：“太痛快了……”
“那当然，”靳归骄傲地说：“还有谁！能比我更……”
靳往再次打断他：“那个减分降级的机制并不是从我们开始的，推测在我们之前，不知有多少人这么干过了。不过，”他观察着卓靖关的表情，“你们不是对过关非常重视吗？不仅如此，好像你们不是第一次游戏就过关都不行，为什么？你还敢不老实吗？”
卓靖关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没想到靳往这么敏感，的确点出了那个他躲不掉的问题：如果不一次性通关，把宁破城需要的东西带出游戏，他没有把握下次还能进入同一个副本，找到宁破城的东西，也许需要反复进副本，那就太耽误时间了。
的确，他再心有不甘，他也嘚瑟不起。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靳归嗤之以鼻，“就算游戏不通关又能怎么样，至少心里舒坦了……”
“不通关游戏的话，我心里没法舒坦。”不通关游戏，不仅不能把宁破城需要的东西带出来，而且，卓靖关推测，宁破城可能永远也不能摆脱Npc的身份。
“但是被游戏控制着活着，你心里就能舒坦吗？你就甘愿直到死都做是个木偶，甚至死都不能由自己的意志来决定……”
“当然不，但我……”
因为一直被打断，靳归很不满，怒道：“当然不行！我好不了，那就谁都别想好！都别玩！”
大家都沉默了。其实在这样憋闷的游戏环境中，靳归的话的确让人至少在心里爽了一下，但实际上，多数人，不疯的人，下不了那个决心。因为通关游戏，至少还有希望，而不能通关游戏，则只能被永远困在游戏中，甚至死亡。然而哪怕死亡，可能也无法解脱被游戏控制的命运，例如那些疑为已经死去的玩家的系统们。除非你已经被游戏彻底逼疯了，才能做到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卓靖关虽然没疯，但是他倔啊，他虎啊！
他深呼吸几次，忽然就下定了决心：“奶奶的，靳归说的还真对。凭什么游戏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大不了都别玩！”
他抬头向右上方看去，仿佛那里就是系统空间，那里就是宁破城所在的地方。“大不了是死！但是我就算死，也不能让游戏痛痛快快地弄死我。你呢？……”他紧咬了几下嘴唇，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系统空间里，宁破城正在泡温泉。虽然他感受不到冷热，但四筒说那是温泉，那他就默认那水是温热的，里面还有周冠怡的小鸭子之类的玩具，他就进去泡了，也不管那些玩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卓靖关说他太老实的时候，他就有点看不进去书了，所以就去泡温泉了。
发现卓靖关的目光似乎在寻找系统空间的自己，宁破城想了想，把面前的光幕调整了一下角度，向左下调了调，于是就好像他真的在右上方俯视着左下方的卓靖关，似乎真的和他的目光跨越了空间连在了一起。
他就那样看着那个男孩子，看着那个比自己少经历了上万年时光流逝的男孩子，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他还会说出什么。
卓靖关忽然笑了，是一种释然，更是一种邪魅一笑。他问：“你呢？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宁破城猛地站起，上身前倾扑向光幕，忽然就出现在了起始空间，出现在了卓靖关的右上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揪住卓靖关的领带，狠狠地吻了下去。吻得太狠，待他又迅速坐回温泉池，才发现嘴里有一点血腥味，原来是他把卓靖关的嘴唇咬破了。
原来卓靖关的血，是这个味道。他有多久尝不出味道了，只有借用周冠怡的身体，才会体会到淡淡的各种早已陌生甚至忘却了的感觉。现在居然靠着自己的舌头，就尝出了卓靖关的味道。尽管只有这一种味道，尽管很淡，但是宁破城倍感珍惜，细细品味，用心体会。
然后他才想起来，刚才他的行为，似乎相当于答应了卓靖关，答应了和他一起死。
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活得太久了，而且是作为Npc活着，还不如真正地死去。
只是身体比思维反应还快，他还没下定决心呢，他那个吻，居然先给了卓靖关承诺。
宁破城不由地笑了。
然后他听到卓靖关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问他：“你是在，洗澡吗？”
宁破城：“？”
宁破城：“……！”
对上那从前下方射上来的迷茫且炙热的目光，虽然知道卓靖关根本看不到系统空间里的他，宁破城居然有了想要用手捂一下的冲动。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