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兄们指导的第五天，无事发生。”
距戌时还有三刻钟，打算跑去五谷院做蛋糕前，玉书贤是这么想的。
但被京墨一把拉住，“随我去闲云阁。”
“师尊回来了吗？”
“嗯，师尊回来了。”
她有五天没见着月川，竟然有点想念。
脑子里刚浮现出月川的脸，那双眼的神色却是幽深，像是要吃了她。
玉书贤顿时一个激灵。
不敢想了。
月川在语言上从未有不妥的地方，但行为上不太对劲，玉书贤有所猜测，又不敢完全确定。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保持距离就对了。
一进闲云阁，玉书贤就看到月川在院中研究机关傀儡，零件堆在一旁，说是零件，称为四肢更合适，还是长着刀剑匕首之类的四肢。
见他们来了，月川收起一地器械，走进书房，示意落座。
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说后天是旭熙的及冠礼，月川被荀家主邀为正宾，要选一位赞者。
“京墨，贤儿，你们谁愿随为师上台？”
玉书贤低头装鹌鹑，悄咪咪的，不吱声。
不想见人，只想到时候把新奇玩意儿塞给旭熙就走，去静宝阁窝着好好学习。
京墨一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师妹莫怕，不过是帮师尊净手，递取物品而已，没什么复杂的。”
玉书贤一张脸皱成苦瓜，她又没说想去，京墨干嘛这么说，搞得好像她在紧张上台。
“京墨师兄，还是你去吧，我没见过大场面，别到时候做不好，给师尊招笑话。”
玉书贤觉得自己说得够委婉了，就是不想去的意思，但听在月川耳里，就是小徒弟不自信，不敢尝试。
可怜巴巴的。
“贤儿，你随为师去吧，多出去见见人。”月川笑得温和，“沉心修炼固然是好事，但也不必把自己闷在这一亩三分地，修炼不是与世隔绝。”
啊这，玉书贤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应是。
月川当即给桃叶传音，吩咐制作几套深衣。
京墨行礼告辞，玉书贤也起身告辞要走，却被月川叫住留下。
玉书贤眼睁睁看着京墨对她笑了笑后离开，心里止不住发毛。
以前觉得跟月川独处挺开心，现在只觉得怪异。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月川留下她只问了最近的学习情况，言行举止非常正常，距离得当。
正当她暗自松了口气，月川一句话让她提心吊胆起来：“贤儿，过来。”
他声音温和，笑容更温和，可玉书贤瞧着就是害怕。
见她愣愣的，月川又重复了一遍：“贤儿，过来。”
她这才艰难地挪了几步，走到月川身边，他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
月川不难看出她神情不自然。
贤儿在怕他？
这个发现让月川呼吸一窒，心被冰了一下。
他还想着亲手为她戴上七瓣玉兰簪。
这花簪是他在人界逛首饰店时一眼看上的，月岚玉雕琢的兰花是莹润的白，洁净又柔和，点缀的翡翠绿叶色泽清亮，金丝镶边，显得有几分贵气。
就像他眼里的贤儿。
月川心中叹息，拿出首饰盒给她，笑着说：“贤儿生得俊秀，有空便多多装扮，碧玉年华正是好看的时候。”
玉书贤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月川眼中竟闪过一丝失落。
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吗？
她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支很漂亮的花簪。
原来他只是想给她花簪，可她却以为他要做什么别的事。
玉书贤心中忽的弥漫起愧疚。
会不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谢师尊，徒儿很喜欢！”玉书贤想起一个社交技巧，就是要表现对礼物的喜爱，迫不及待就要尝试。
“师尊为徒儿戴上可好？”
少女背对着他，单膝半蹲在他面前，腰背挺直，回头眉眼弯弯地看向他。
“好。”月川没想到小徒弟会主动让他绾发，欣喜地应下。
绾好青丝行白玉，月下双影动凡心。
月川想摸摸她的脸庞，又担心她怕自己，从而疏远，只好抚上她的乌发。
他心里是笑不出来的，不论自己如何小心翼翼，不经意间流露的行为已造成后果。
且，恐怕不好挽回。
关起来好了，跑不掉，怕他也没关系。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月川的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他的目光温柔不再，像是静谧深海，如渊似雾。
玉书贤顿觉如芒在背，回头看到月川意味不明的神色，心惊肉跳，赶紧起身告退，“师尊，天色已晚，徒儿先回去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
月川沉默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玉书贤迟迟没听到他的回答，正要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然后直接走人。
“嗯，贤儿回去吧。”
月川的声音很低，像是隐匿着什么，又好像很平静。
玉书贤如蒙大赦，行礼后立刻离开。
月川起身走向里屋，脸上却染着疲惫。
他方才，差一点酿成大错。
幸好，他还能顾及贤儿的意愿，怕她厌恶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意她的意愿呢？
月川不敢再想下去。
还是想想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吧。
他最近去了一趟魔界，一是查探魔族最近的情况，二是打问魔宫内部情报，但只完成了其一，其二的魔宫眼线失去了联系，不知所踪。
魔界眼线十余人，能进魔宫的只有这一个，没了重要信息来源，月川只能从其他眼线那里获得有关魔宫只言片语的情报。
倒也不算白来一趟，有一条模糊却关键的信息：魔宫最近制作出了不同以往的机关傀儡。
机关傀儡的主要用途就是代替人力，这所谓的不同以往，会是怎样的不同？
……
魔宫。
夜无星在秘地试验完最近一批机关傀儡，来到夜殊铉的住处，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一进来就看到夜殊铉还在摆弄着那个名为玉书贤的机关傀儡，木雕的面部栩栩如生，体表贴上凝固的果胶以模拟肌肤的触感，内部刻了可发热的阵法以模拟体温。
“我的好堂哥，别再摆弄假人了，准备带真的回来吧。”夜无星看向忙着贴头发的夜殊铉。
“带真的回来？”夜殊铉顿了好一会儿，忽地欣喜若狂，“那些傀儡成功了？”
傀儡面部雕刻的再像也不会有任何表情，更不会说话，果胶只是软而已，根本不及她真实的触感。
“当然，你可是世间最厉害的傀儡师，只是第三次改良，那些傀儡就能远距离操控了。”
寻常的机关傀儡无非是刻几个驱动型阵法，每过一段时间放几颗灵石，也就是做些端茶倒水或巡逻地盘之类的简单事情。
高级一些的能当武器用，但必须有人在一旁操控，还不能距离太远。
夜殊铉做出了可远程操控的武器型机关傀儡，本质上是自创了一种能远距离传感神识的阵法刻在傀儡上，且研究出哪些材料可以承受住强大阵法的运行。
这种傀儡有两种运行方式，一种是还雕刻驱动型阵法，但材料能承受妖丹、魔核等更强大的能量运转，那么其战力更强。
另一种是直接操控者的实力是什么程度，傀儡的力量就是什么程度。
夜无星心情大好，有了这些东西，别说仙界，哪里去不得？
魔族被浮仙岛和灵界联手重创已久，是时候出去拿点东西用来恢复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