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匆匆忙忙地赶去教务处。
刚到拐角处就听到主任赵雅莉正用她那公鸭般的嗓音在训人——
“江柠同学，你就不该选择传媒系，应该去表演系。
“不不，不对，你就不该上这个大学。
“你知道大学是什么地方吗？是莘莘学子求学的地方，不是你们这些社会人的马甲！
“亏得我之前还因为你的身世同情你，原来小丑是我自己呀……”
江柠听到自己的名字，本就悬在半空的心脏突然又沉了沉。
该不会是……
心头某个念头刚起，便听到办公室传来另一个辩解的声音——
“主任是吧？您说完是不是该听我说了？”
“……”
“首先，我不是江柠，我也是来找江柠的；
“其次，虽然我知道的江柠是个天才，她的确不该在这种破学堂求学，但是人嘛总该是在特定的年纪做特定的事！
“她在上大学的年纪上大学，没毛病，你无权干涉！
“再者，人上的本来也不是你们这个学校，她只是个交换生而已，更何况人又没欠你学费！
“最后纠正一下，她不是社会人，只是个年少成名的企业家，坐拥几家规模较大的公司而已。选择上大学，不过是人家低调而已！
“还有一点，你是不是小丑我不管，但我是要感谢你选择相信她，没有上了江樱那条毒蛇的套。”
“……”
江柠在门外的走廊上逗留许久，这才听到赵雅莉不太确信的反问。
“江柠同学，你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坏掉了？我知道你现在是江氏集团的领头人，但你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回学校显摆吧？”
“我不……”
“赵主任！”
办公室门猝不及防地被推开，江柠抱着一个资料袋站在门口。
赵雅莉懵了，“你……江柠？”
她说完立马扭头看向一旁的沙发，“那你又是谁？”
江柠的视线随她看去，赵小柒已经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短风衣，下身一条黑色烟管裤勾勒出细长的筷子腿，总体造型还是中规中矩。
那张清隽的脸上明显掀起了一丝波澜，微微开启的粉唇轻颤着，似是有什么话想说说不出来。
“赵主任，她是我妹妹，双胞胎妹妹。”
江柠以为自己对别人说出这个事实会很困难，可她就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说完稍稍顿了顿，趁赵雅莉还处于震惊状态时又礼貌地冲她道了歉。
“赵主任，我为之前向您和学校隐瞒个人信息的事表示抱歉，但是这里面真的有我说不出口的原因。
“江家内部关系复杂，我和江樱的命运被互换了那么多年，即便我回了江家，江家也从未对外承认过我，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身份生活。
“从学校出去后，在我身上以及江家那些事想必您都听说了，我这里就不多作解释了。
“我妹妹……”
江柠边说边将视线落向身旁，发现赵小柒眼底的波澜正愈演愈烈。
她给了对方一个略带安抚的眼神，继而重新看向一脸茫然的赵雅莉，接着说：“我也是刚刚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也了解到这么些年她所承受的煎熬。
“方才她对主任您说的话的确不太礼貌，但希望主任能够谅解。
“或许双胞胎是有心电感应的，她同样能够感应到我这么些年的不容易。
“如今回来，她只是想要尽自己的力来维护我罢了！”
赵雅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目光开始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连着。
“双胞胎？”
“是。”江柠点了点头。
“所以你让她来学校替你闹事？”
江柠下意识地点头说是，随即猛地意识到不对，连忙抬头道：“什么？闹事？谁闹事？”
“内个……这事回头咱俩私下说行不？”赵小柒忍不住在一旁开了口。
江柠没有理睬她，而是等着赵雅莉的回答。
赵雅莉沉吟片刻，又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低头在抽屉里翻找起什么东西来。
“你的手续办完没？”赵小柒走到江柠身旁小声询问道。
“嗯。”
“那还在这等什么等，赶紧走！”
“……”
赵雅莉找到进入校园监控系统的专用盘，抬头却发现办公室里的俩人不见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嘀嘀咕咕地拎起办公桌上的座机，一个电话打到了系主任那。
“江柠今天来办理退学，暂时先不给办。”
“什么？办好了？这么大的事不要经过我教务处吗？”
“校长亲自签的字？”
“就算是这样，咱们学校就任由这种关系户爬到头顶上吗？原则呢？”
砰——
赵雅莉愤愤撂下电话，又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
……
栽满梧桐树的校园大道上，两道相似的身影疾步而行。
江柠被赵小柒拽着从教务处一路朝校门方向小跑去，对方剑走偏锋的行为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跑。
这么点路换作以前她绝对不带喘气的，可眼下情况不同。
“嗳嗳嗳，你跑路前先考虑一下孕妇的体能极限好嘛！”
话落，赵小柒的脚步立马停住。
在她回头那瞬的眼神又变得闪躲起来，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犹豫了几秒，她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对不起。
江柠喘了口气，幽幽出声道：“我觉着你与其跟我道歉，倒不如给我一个解释。”
赵小柒低下头，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局促地绞在一起。
良久，她才张口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见过老头子了？”
江柠微微一愣，坦白回答说是。
“那你打算按他说的做吗？”
“换作是你呢？”江柠反问。
赵小柒还没回答，赵雅莉扯着嗓子追了过来。
“江柠，你先回来跟我说清楚。”
江柠脸上写满茫然，但内心却下意识地觉得今天大概是赵小柒在学校闯了什么祸。
这刚好也能解释同学们为什么见了她就跟见鬼似的。
“你今天到底在学校做什么了？”她从牙缝挤出一点声音。
不等赵小柒回应，赵雅莉已经跑到两人跟前。
下一瞬，江柠被一股大力拽到了旁边。
赵小柒以为那位赵主任是来找麻烦的，便主动站出来承认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擅做主张，跟江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要报警或是干嘛的，你冲我来！江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赵雅莉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似乎终于看出了这姐妹俩之间的共同与不同之处。
沉吟片刻，她推了推眼镜开口：“呵！你现在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了？那你打人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这事会不会牵连江柠呢？
“你可是顶着她这张脸在做事，人家只认脸，不认名字！”
话落，江柠从后面闪了出来。
“打人？”
接着又扭头看向赵小柒，再次出声时嗓门也变大了些。
“你把谁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