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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避役术如真终非真 华严定似幻岂是幻?

炽弥兮等人四处搜查嚣陨霜不得,小小的三间草庐,她能藏在哪里?

此时杀手手中的灯火,无风自动,引起了炽弥兮的注意,她拿着灯火凑近了正堂上的木屏风,这才发现了屏风后面的玄机。

炽弥兮命人拆掉屏风后,座后露出一条不见边际的长长走廊,走廊两边又是更多的房舍。

她惊愕地站在走廊头上,不免又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嚣家究竟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的呢?这次真的能实现侵占嚣家的资产吗?

未来总是有各种不确定性,尤其是身陷事中的人,因为得失不定,对大局是很难把握的。大约成事的人,在做事过程中,要突破无数次这种情况,才能将自己的事业不断推向前进。

炽弥兮做老了事的人,心肠硬的很,即便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合道义,她也不会半途放弃,。她自己做了决定后,会像一个忠实的士兵,坚决沿着之前的计划执行到底,这也是她能够迅速成功的原因吧。

“留五个人,把这里清理一下,把守此处,其他的人跟我进去。”她命令道。

鸭金鹅迅速执行命令,安排好了留守的杀手,炽弥兮带领众人进入走廊。

走廊两边都是同草庐厢房差不多的单人宿舍,杀手们进去搜查了几间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能两边的厢房已经够用了,只有头两间有床铺,剩下的都是空房间。这样继续搜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停!都给我停下来!”炽弥兮挥手制止正在忙活的众人。

她皱眉思索着:“这些景象虽似实有,但都是重复简单的现象。任何空间设置的人总会有一个目的,才有建成。这里这么多房间,要做什么用呢?如果仅仅为了给采叶女居住,两边厢房的房舍都已经用不了了,又何必画蛇添足,建这么多房舍呢?即便以后嚣家会有所发展,但榄枫树林就这么多,所需要的采叶女在两边也能住得下。走廊两边的房舍完全没有必要建!

之所以会有这些房子,建设目的绝对不是给采叶女使用的。可是它的建设风格又是和采叶女宿舍相同,这又是怎么回事?”

炽弥兮走进有床铺的房间,扯起了拽开的被褥,在手中捻了捻,这是新鲜棉花的触感,没有什么问题。可当她把手放在鼻子边闻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头,怎么有一股榄枫叶子味儿?是被建房的木材熏成这味儿的?不是!这分明是新鲜榄枫刚被揉捏后的那种青甘气。

她重新上手去揉捏被褥,越捏越不对劲,开始那种棉花的柔软而微微涩手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感觉仿佛是抓了一把树叶子。窥破了玄机的床铺被褥,一下子恢复了原样,房间也在迅速变形缩小。

炽弥兮忙退出房间,她刚刚退出,那个房间就消失掉了,房门退化成了墙壁上的一小块疤痕。炽弥兮回头望向,对面的房间,对面的房间也肉眼可见地萎缩消失了。接着就是长长的走廊,开始变形扭曲,恍惚之间,一切都恢复了它们的原型。

他们所有的人都站在了草庐后面的草地上,刚才他们推倒的屏风,就是草庐的后墙。

“嗯,这才合理么。”炽弥兮想,“如果后面是用掘空术制造的空间,空气也是不流通的,怎么会有风呢?这个恐怕还是那个叫东熠云的丫头闹的鬼,用幻术影响人的心智,我得格外小心才是,稍微不注意就要上了她的套。”

“那问题又来了,嚣陨霜在哪里?”

“她既然要在这后面使用幻术,一定是为了迷惑人,她为何要迷惑人?肯定这里有让她使用幻术的东西,能叫她使用幻术迷惑人的东西除了嚣陨霜之外,还能有什么?没有人会浪费时间精力去保护一块没有用的石头的,有幻术出现的地方,一定有重要的东西。”

炽弥兮一边推理,一边在周围转悠,试图寻找出破绽来。

她心中一动,事情必有破绽,破绽还就真的出现了。几个杀手拿着灯火明子在四周寻找时,炽弥兮发现草地中间有一块地方与其他地方有色差。

其实也不是色差,而是此处的景象与其他地方的对接不自然,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对接的是完美的,但从另外的角度来看是对不起来的。这是避役术施展时常有的破绽。

避役,就是变色龙。它们可以根据周围环境,变化自己身体的颜色,与之融为一体,不被天敌发现。玄门中人在避役的启发下,开发了避役术,不但颜色可以发生变化,就连形态也能模仿得一模一样。但这中间还有一点无法模仿,就是对周围环境的观察,避役的眼睛长在身体两侧,两只眼球往外突出,并且能够180度转动,左右眼还可以各自单独活动,拥有360度的视野范围,可以随时观察到周围环境的变化,让自己的体色与环境完全相符。可是人的眼睛长在脸前面,虽然可以有更好的立体感觉,但眼的视角极限也被限制了,垂直方向为150度范围,水平方向为230度。

尽管在施展避役术之前,人可以通过转身来获取周围环境的信息,可一旦周围有敌人时,人是不能活动的。因此施展避役术的人,尽可能都是背靠树木,石头,墙壁等物体来施展,避免露出破绽。可在草庐后面没有遮蔽,施展避役术时,就可能露出破绽了。

炽弥兮围着破绽处,走了一圈,确定此处必有人隐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挥手示意,众人离开破绽处。手腕轻抖,袖中一物,名曰洊雷丸,落入手心。

她将洊雷丸往空中一丢,那丸尾冒青烟,直窜两丈多高,“咔嚓”一道白光,直劈下来。

还未等白光落地,破绽处闪出万道光芒,一朵夜露花从光芒中长出,托着白光顶了上去。炽弥兮见状,咬破中指,喷出一道心血,指向洊雷丸。洊雷丸滋受心血,光芒大盛,下劈白光暴然增粗,见夜露花压下二尺。夜露花也不甘示弱扭动两下,金光四射,往上猛长二尺,再进二尺。

炽弥兮再次喷出心血,夜露花稍退便夺回领地。双方相持不下,丁四姐在旁看不下去,抡起大铁锤,便往金光发出的地方砸去。岂料金光之中,仿佛也有一人轮动大铁锤,迎面砸来,二锤相遇,嘭一声,震得丁四姐半边身子发麻,心头发热,口中发甜,“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瘫坐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炽弥兮心中越发焦躁,可是这心头血有限,用过三次,必然伤神,事情未见成败之迹,自己岂可拼命?信念略微一退,那金光便要上升。炽弥兮迫不得已,只能再出一次心血。

可不知为何,这次夜露花不退反进,一时间夜露花金色光芒烜赫,直撞洊雷丸。

只听啪的一声,夜露花撞上洊雷丸,顿时火星飞溅,宛若流萤万千四散。

炽弥兮一下被卸力,没有收住力道,蹬蹬蹬连退数步。

鸭金鹅看到主人没有占到便宜,三两步走到她身后,扶住她,才没有出丑。

夜露花消退之后,金光却并未消失,只见嚣陨霜端坐其中,冲着众人微笑。

这一次不会是幻觉了吧?

这个还是幻觉。嚣陨霜入观华严大定,得第三禅境界,虽然还有色相,却非人形,其质无所不在,其形随缘应化。看的人心里想什么,她所看到的就是什么。炽弥兮推倒木屏风后,进入的空间,本就是在嚣陨霜的身体之内,炽弥兮身在此山中,却总想以人的形象找到嚣陨霜,又怎么能够呢?她心中起疑,想到灯火摇动,就真的看到了灯火摇动,此是幻中之幻,难以分辨,如同这娑婆世界,一切法性,皆是唯心所造,我们起心动念,便有此心此念,应化现前,而我们却认作真实,轻起取舍悲欢,岂不谬哉?

“金鹅,我过用了心血,要歇一下,才能恢复。你上去与嚣陨霜理会。”炽弥兮悄悄嘱咐鸭金鹅。

鸭金鹅领命之后,缓缓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是从来没有见过嚣陨霜真人的,只是炽弥兮用过传影之术,给他看过嚣陨霜的容貌。当炽弥兮跟他说光影中是嚣陨霜之后,他的眼前便呈现的是炽弥兮给他看过的嚣陨霜的形象。

十寒士愿意跟随炽弥兮,无非有几个原因,一个是尽管腹有才华,却穷困潦倒一生,炽弥兮给了他们施展的机会,例如纪八尺之辈;要么是走投无路,身无可依,如丁四姐之流;要么是有把柄握在炽弥兮手中,虽不举发,笼络以恩义,却是相照不宣,大家各自有数,若邴百岁之徒。十寒士看着挺团结,但能安生过日子,谁愿意给人去做这个牛马?都是心里各有算盘的。

唯独有一人例外,就是鸭金鹅,他几乎是不较得失,一心为炽弥兮做门下走狗的,这是为何?

这鸭金鹅并非中原人士,他和炽弥兮一样都是葛逻禄人,他的父母是炽守佥的仆人,从小与炽弥兮玩耍在一处的。鸭金鹅比炽弥兮大了两岁,情窦初开之时,就喜欢上了炽弥兮,可惜的是。虽然他与炽弥兮此时同为愍家之奴,但族群之内,炽家是主,鸭家是奴,尊卑有别,他们是没有机会结合的。

到炽弥兮十八岁,做了愍逾白的小妾,鸭金鹅尽管心痛,也是万般无奈的,只能默默守候炽弥兮而已。

炽弥兮逃跑时,所拐带的两匹马,就是负责放马的鸭金鹅给她弄的。后来因为丢失骏马,被雅丝敏夫人得知,倒查起来,揪出鸭金鹅,严刑拷打,逼问骏马去处。鸭金鹅强忍刑法,一口咬定是走丢了,也没有承认是跟炽弥兮有关,更没有攀咬出清露姑娘和浑婆子。雅丝敏恼恨极了,叫人用烙铁毁了他的面容,赶在圊厕行里使唤。至今鸭金鹅的面孔模糊不清,常年带着人品面具,人物看起来总有有诡异恐怖。

再后来鸭金鹅趁清理恭桶的机会,盗走了雅丝敏的秘书,逃出愍家,一路南下,想要寻找炽弥兮的踪迹。

可巧的是,鸭金鹅在途中遇到了炽弥兮卖掉的那两匹良驹。它们因为思念旧主,竟然双双逃出新主之手,往肃南城方向逃来,刚好迎头遇上了鸭金鹅。

老马可以识途,在这两匹骏马的帮助下,鸭金鹅还真的找到了炽弥兮。此时的炽弥兮已然被嚣零露所搭救,跟着嚣家的商队一起行事。鸭金鹅不便直接上前与炽弥兮相认,只好一路尾随商队,等待机会与炽弥兮联络。

终于在嚣老祖母打发炽弥兮去采买干粮的时候,鸭金鹅得便与炽弥兮相认了。他乡能遇故人,炽弥兮自然高兴,那个时候,二人便订下了计策,鸭金鹅在外替炽弥兮谋划跑腿,炽弥兮则利用嚣家现有的商业网络,渐渐把生意做大了。

鸭金鹅之所以死心塌地为炽弥兮做事,一方面因为炽弥兮是族中主人之后,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心里还一直装着炽弥兮。不过他容貌已毁,再加上炽弥兮与愍逾白已经有了孩子,炽弥兮一心在她儿子身上,对于男女之情早放在旁边了。随着年纪的增长,鸭金鹅内心没有那么多波澜了。

虽然没有波澜了,但他一生用心在此,又没有婚配,离了给炽弥兮卖命,还能做些什么?他不知道了,就只能把全部精力用在了帮助炽弥兮身上,视愍效山如自己的儿子一样。说起来有些可悲,不过愍效山对他非常尊敬,他也很看重这种尊敬。渐渐地鸭金鹅把这种同炽弥兮母子的奇怪关系,当成了精神寄托,仿佛自己真的和他们是一家人一样。

他心里的这种想法是非常强烈的,因此一直在尽全力维护这炽弥兮母子。

这里是华严大定,心念一起,必然要落于一种境界。

听到炽弥兮说金光中的是嚣陨霜,他眼前就看到了嚣陨霜。

但他心中挂念炽弥兮的身体是否安康时,眼前嚣陨霜的容貌就模糊起来。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