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咋办，她没有啊！”李平旺冲着李红伟就喊起来。
李红伟红了眼圈，心就跟他爸拿刀子给割了一样：“爸，你一辈子偏心我大姐，她要啥，你给啥，我们几个儿子都是你大路上捡的，人家不要的，是不是？”
“你说这啥话？都是我亲生的，我偏心谁了？我没偏心。”李平旺声调比他还大。
偏心偏心这种话，一辈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李平旺不承认，谁能把他咋样？
“李平旺，你跟红艳，你们父女俩弄出来的这个事，你们俩自己看着办，不要指望别人替你们还，不可能！”陈小英今天把话放这儿了。
想起老三李红强：“老三，我知道，你把你大姐看的比我这个亲妈都亲，你想帮着还了，是不？”
老三李红强脸色讪讪的：“妈，都是一家人。”
陈小英冷笑：“好啊，一家人，你俩是一家人，你俩跟你爸是一家人，跟我这个当妈的，你大哥，不是一家人。”
“两万八呢，你还吧。”
“红伟，走，回家。”
她知道，今天这个钱是要不回来了：给了女方彩礼钱，订婚的酒席钱，给女方买衣服的钱，订婚的金戒指金项链钱，肯定都花了。
“打听下谁有老洼沟村里的电话，通知那个黑三，反正我们母子俩是不可能给他们还钱的，他想要债，谁借的他找谁去？”
李平旺和李红艳父女俩一听，有些急了。
“我哪有钱？”李平旺急得喊。
“妈，我爸这么大年纪了，你让逼债的把他逼死啊。”李红艳也急了。
陈小英回过头，满脸失望地看着她：“李红艳，你说你，你为啥老把你娘家人当成是傻子呢？能由着你想咋骗就咋骗？”
“我是你妈啊，你把我当啥？”
“你这是想逼死我啊，天底下有没有这种当女儿的，你就是豺狼，是畜生啊。”
“你还骗你爸去借高利贷？逼他去死的人，是你！”
李红艳被指责的变了脸色，但是一瞬间，就找到了理由，哭起来：“妈，又没有多少钱，你就不能替我还了吗？”
两万八啊？还没有多少钱？
那是因为是别人的钱，所以她才能说的这么大方。
陈小英失望透顶：“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是这件事有可能没完没了的问题。”
“我辛辛苦苦在外头挣钱，起早贪黑地开那个小饭馆，我为的就是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给你几个兄弟把房子盖起来，扒拉他们能有个正经事儿干。”
“在木头厂，扛木头啊，那活多重，早早身体都要熬坏了，你就能看得下去，还把他们的几年的工资都借了，一毛钱都不还，你心咋就这么黑？”
李红艳被说的急了：“我也可以帮着你挣钱啊，我也想挣钱啊，你不管我啊。”
以前不是要烧饼的秘方了？她妈不给啊，她妈现在又怨她算计她。
陈小英深呼吸，李红艳还是不觉得自己错了。
“算了，李红艳，我跟你把话放这，我和红伟合起伙开的那个店，辛辛苦苦挣得那些钱，不是给你挣得，我们不是给你打工的人。”
“你休想叫我们替你还这个钱。”
“妈，那你和红伟就能眼睁睁看着我爸去死吗？”李红艳急的不得了，要是她妈和兄弟李红伟不管了，那她可咋办。
“那是他的命，他自找的！”
陈小英冷冷瞪一眼李平旺，转身就走。
“你急啥，我还没起来。”李平旺不知道老婆子发啥疯呢，有钱，先还上就行了，别管是谁的钱，都是一家人，非得要闹出人命才愿意？
再说，她要是早借钱给红艳了，红艳怎么可能还会领着他去老洼沟村借钱？
“你起来干啥，就在这儿叫你女儿孝顺你嘛，你女儿不是老跟你说，等你老了，她伺候你，她孝顺你，你的儿子一个个都不争取，都是傻子，叫人笑话，你女儿最有出息吗，你就住这算了。”陈小英头也不回。
“妈？妈！”老大李红伟急忙出去：“真不管我爸了？”
“你管的起吗？他叫你卖房子给李红艳还账呢，你卖不卖？”陈小英看他。
李红伟憋屈，要是他爸欠的，他爸花的，砸锅卖铁他都愿意。
但是，是他大姐李红艳骗的钱，她给她儿子娶媳妇的，管他啥事，他凭啥还？而且，还是用算计的办法骗他房子，他肯定不愿意了。
李红伟不说了。
老三李红强急里慌忙跑出来：“妈，你咋回事啊，我爸你都不管了？”
“你走不走？你不走也可以留在这。”陈小英看他。
李红强就有些怯，住别人家，要看姐夫的脸色，吃饭睡觉都不方便，他才不愿意，姐夫赵发亮对他也一般，不爱跟他说话。
“那我爸咋办？”
“你大姐不是老想孝顺你爸吗，这不就是个机会。”陈小英已经在李红伟的搀扶下，爬上了三轮车车斗子。
“红伟，开车。”她说。
李红伟弓着腰，用摇把发动了机器，坐上驾驶座。
老三李红强一看，回头，发现他爸李平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像是被爹妈抛弃的孩子的似的。
他妈陈小英的心，是真狠啊。
一辈子过的老头子，说扔下就扔下了。
“妈，你别走了啊。”李红艳扑了出来，急得跳脚：“我爸还能动弹呢，我伺候啥？你们两口子吵架，别把我爸丢在我这儿啊。”
“我成天忙活的，哪有空给我爸做饭。”
陈小英动也不动，看也不看她一眼，仿佛没听见有人说话一样。
“老三，你说说咱妈啊，现在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李红艳催促老三李红强替她说话。
“走。”
陈小英不想听。
李红强一看，赶紧抓着车翻进了车斗子里：“大姐，就叫咱爸在你这住几天，过几天我再接他。”
三轮车开动了，来的时候四个人，回去的时候，三个人。
李平旺一张老脸上，痛心地落下泪来，满是悲哀：“红艳啊，你看看，你看看，你妈现在就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我以后的日子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