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他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急忙干咳了一声，赶紧岔开了话题：“等明天到学校了，咱再问她打算咋办。”
沈嘉泽淡淡地点点头，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李羽彤回到了家的时候，三婶赵雪燕已经带着李羽婕睡着了，她奶陈小英在客厅，面前桌子上摆着纸和笔，好像在算什么。
愁眉不展，好像算不清楚。
李羽彤把被褥放在沙发上，先回自己屋，看到李羽菡也已经在被窝里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出来了。
“回来了，你洗洗睡吧。”她奶陈小英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被褥，诧异地说道：“不打算在宿舍住了？”
李羽彤点点头：“不去了，本来宿舍的床位就少，有的同学住在县城的亲戚家，都不方便，咱家正好有房子，我干脆就搬出来吧。”
陈小英想着：“也好，正好有事儿了，咱俩能一起商量商量。”
她就把今天老头子李平旺找她说的事儿，给说了。
这对李羽彤的冲击，也挺大的，何明亮画的信里头，也只是传递清楚了，她爷想干什么的意思，没能把她爷说的那些话给画进去。
晚辈，对长辈总是有点滤镜的，比如，一件事对孩子觉得很难的事儿，她会下意识的认为，爸爸妈妈一定可以解决。
她爷李平旺，她也一直觉得她爷这个人只是憨厚，容易被人骗，胆小，性子软，好面子，还有点欺软怕硬。
他其实本性不坏！
前世他七老八十的时候，可稀罕见到她了，每次她去看他，都急着拿好吃的给她。
但是万万想不到，有一年，她会把她爷跟无耻两个字划上等号。
“奶，那你算清楚了吗？”她不禁问道。
陈小英摇头：“咋算的清楚。”
她不会打算盘，只会算一百以下的数，饭馆的账目都是孙女李羽彤帮她计算的，她每次只要看到存折上的数字加上去多少，就知道自己攒了多少钱。
“那我给你算。”李羽彤说着，就拿过纸和笔，旁边放着账本子。
房租，水电，煤气，蔬菜，米面油等等，各种费用，杂七杂八，计算起来非常繁琐，但是李羽彤算的很快。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陈小英听到了三儿媳妇赵雪燕发出的呼噜声，赵雪燕本来就有点胖，在小饭馆做了以后，吃的比从前更好了，她就更圆润了点。
存折也拿了出来，计算清楚以后。
陈小英才说：“我怕你爷根本不相信这个账，他想要多少，咱们就给多少？或者是，你大姑告诉他是多少，他就会问咱们要多少。”
李羽彤明白了她奶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如果让她爷达成目的的话，很有可能，她们这几年赚的钱，全都给了她爷，还不够。
这算什么。
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到头来，就全经过她爷的手，“孝敬”了她大姑李红艳。
“奶，那个，我大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或者，只是我爷的亲生女儿？”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爷这也太偏心了，是无条件的相信她大姑任何一句话，哪怕她是胡说的，他也觉得她有道理。
陈小英被孙女的话给吓着了：“你咋也这样想？”
李羽彤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我看的电视剧多了，什么真假千金的，保姆把自己的女儿和主人家的女儿调换，自己的女儿去享福，她把主人家生的女儿带到乡下去吃苦。”
为了防止说话不小心，被人听见，祖孙两个提起前世的事儿，都用那时候三个字代替。
陈小英仔细想了想：“应该不能吧。”
她想起过去的事儿：“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你老奶接生的，那时候哪有卫生院，都是自己在家里生，孩子才生下来，我就累的睡着了。”
这么说，是有机会把她孩子抱走的。
但是。
“这不可能吧，这都是电视里才会演的事儿。”她根本就没办法让自己相信。
李羽彤也不知道咋说：“奶，那你生我大姑的那一天，还有没有哪个女人是同一天跟你生孩子的？是女孩吗？”
“是女孩，这没有错，我生下来的时候听你老奶说了一句，是个女娃娃。”陈小英想着：“同一天生孩子的话，确实还有两家，一家生的男娃，就是咱村里的李平安，还有一家生的女孩，她妈是个外地人，生下娃就跑了，那家的男人不像样，婆婆也厉害，成天打骂。”
“那那个孩子呢？”李羽彤不禁提起心来。
陈小英不以为意：“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早都埋了。”
一过四十多年，早就投胎了吧
李羽彤眨了眨眼。
陈小英忍不住叹着气：“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像我这样，能把所有的孩子带大的，都很少了，好些人能生七八个的，最后也只能养活大四五个。”
“不说这个事儿了，还是说说跟你爷离婚的这个事儿。”她想着：“你大姑是心真黑啊，你说，咱到底该咋办？”
李羽彤自然也知道她大姑心黑，自己手里捏着至少两万借高利贷的钱，死活不掏出来，这些年，她爷她奶的积蓄，她大姑也给保管走了，二叔三叔打工加起来六七年的工资，也都在她的手里头。
她这些年一直耀武扬威，底气足，那是她真的有钱傍身，才养出她这个我不差钱，我比你们都有本事的脾气。
李羽彤是发了愁了。
“奶，不急，不早了，咱们先睡吧，等明天了我再想想。”眼看着都要十一点了，李羽彤这样说道。
她奶陈小英忙了一天，也累：“行，那咱睡吧。”
晚上，李羽彤忍不住想着，到底该怎么解决她爷奶的这件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在闹钟的响声中醒来。
她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住的不是宿舍。
“姐，你昨晚回来睡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李羽菡一边麻利的穿衣服，一边说道。
“你都睡着了，叫醒你，你过了那个劲儿该睡不着了。”李羽彤随口说着，也起身穿衣，梳头发。
这个家住着三个上学的女孩子，姐妹正忙着收拾，李羽婕推门进来：“大姐，我妈叫你送我上学。”
她妈赵雪燕要在小饭馆里帮忙准备早饭，以前都是她送了李羽婕去学校，她再回店里，昨晚李羽彤回家了，那就让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