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红艳哪！”
李平旺不想死啊。
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瞅着儿子们一个个都神情冷漠的不管他，两个亲生女儿也冷冷地盯着他，求生的欲望，让他把手下意识地伸向了孝顺女儿李红艳。
李红艳没办法，她还得靠着这个爸帮她出头办事儿呢，只能一脸焦急地去扶他：“爸啊，爸啊，你咋样啊，呜呜，我的爸啊。”
她哭的声嘶力竭，痛不欲生，好像李平旺已经死了似的。
“奶，我爷好像有点不对劲，得赶紧送卫生院去。”
李羽彤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这是长辈们的事儿，她一个孙辈的插不上嘴。
只是冷眼看着，她爷这一次，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可不像是装的了！
陈小英愣了一下，仔细把李平旺看了一下，确实脸色都青白了：“赶紧送卫生院去。”
她可不想李平旺这种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人，死在她的家里头。
李红伟几个，到底是亲生的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爸死在他们面前，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人抬起来。
陈小英有个三轮自行车，刚好李红伟前头骑着，李红建和李红刚后边推着，李红丽和李红霞跟着，一伙人一路往卫生院飞奔。
“奶，你去不去？”李羽彤问，小宝宝李思涵还在屋里头睡觉呢，她是离不开的。
陈小英是不想去的，但是一想，万一这死老头子撑不住了临死之前来一次良心发现，愿意说她女儿的去处呢。
“去，怎么不去？”
再者，她还想知道，他一辈子防着她的，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一行人急匆匆全都赶到了医院去，把急诊室门口都给堵得严严实实。
医生都恼火了：“别这么多人在这里站着，我们抢救病人进进出出的都不方便，赶紧散开！”
陈小英一直在靠墙的椅子上坐着，就说：“听医生的话，赶紧都靠边坐着，别在门口添乱了。”
李红伟和李红建几个，才都在两边靠墙的椅子上坐了。
李红艳坐下了，后知后觉的发现，所有的人坐的位置都跟她拉开了距离。
李红伟就算了，一向都是暖不热的石头，从娶了媳妇开始，就对她各种不满意，可老二老四是咋回事，也离她那么远。
面对她探视的眼神，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都不自在地转开了眼神。
从前想着大姐家里难，三个儿子呢，不容易，他们爸李平旺就是这么跟他们洗脑的，他们也觉得，这是他们亲大姐，帮一把是一把，她都说了，以后她的几个儿子有出息了，肯定会回过头帮着把他们的日子过起来的。
可看看现在，他们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要不是有亲妈骂醒了他们，他们到现在还在外头辛辛苦苦的打工，挣钱给大姐她一家子花呢，然后，他们自己都没有正经的好房子住，老婆孩子也没有钱花。
而且，想也想不到，大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大姐。
怪不得从来都没有心疼过他们，除了骂他们没本事，就是嫌弃他们挣钱少。
这是亲大姐吗，这是冷血无情的吸血鬼。
“老二，你去给老三打个电话吧，爸这个样子了，也不能不让老三知道啊。”李红艳看着他们几个的脸色，都知道了，这是想跟她划清界限了？
她接受不了。
李平旺还在里头生死不知，她一个人，面对养母陈小英的这群人，她咋办？
她心里更担心的是，要是李平旺死了的话，她就更难认到亲妈了，因为他是人证，人证死了，物证还在狠心绝情的养母陈小英手里，她找不到亲生的女儿，就不会把证据给她……
她眼圈都红了，忍不住抽泣一声，她怎么就这么命苦。
有那么好的出身，本可以过上省城城里人那样的好日子的，咋就在贫穷的农村过了四十多年的苦日子，都是她养父李平旺害的她啊。
看李红艳伤心掉眼泪，本不想听她话的李红建，以为她是真的替李平旺伤心，想着，这事儿也该让老三知道，就把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小英：“妈？”
“去吧，坐火车大概四五个小时，他最多明天就能回来了。”
是该叫老三李红强回来了，省的光会在电话里孝顺亲爸的他，看不到他爸最后一眼，又转头把他们这些亲妈和兄弟妹妹们全都恨上了。
李红建这才去打电话。
一家子人守了不到两个小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推开了。
李红艳蹦起来，跑得最快，李红伟紧跟着过去看。
李平旺紧闭双眼，在昏睡中。
医生开始交代医嘱：“……手术很成功，就看病人自己的恢复程度了，他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出现一些肢体方面的不协调……”
李平旺这是……中风了？
陈小英想起村里头中风的老人，说话口齿不清，还会流口水，半边身子不管用，这情况还是好的呢。
要是不好的，直接就瘫到床上去了，大小便都得在床上解决，要是照顾的人，没有勤快地帮着翻身擦洗的，整个人都会变的臭烘烘，身上还会长褥疮，她心里冷笑，可真是报应啊。
不过转念一想，以李平旺的本性，他肯定是舍不得李红艳吃苦受累的，到时候还得让嚷嚷着让本就该养老的儿子们伺候他。
那她的儿子们，不就吃苦了？
陈小英眼神凉飕飕地看向李红艳。
李红艳此时，也脸色刷白，她还想不起来李平旺要是瘫了的话，该是她伺候的，她想的是，中风的人话都说不清楚，呜呜啊啊的，那他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妈，这里有我们看着，你回去歇着吧。”李红伟看着亲爸生个气，都变成这样了，他妈陈小英更是起早贪黑这么多年的挣钱，肯定身子骨也不好了，可不能她也给病倒了。
李平旺既然是昏迷的，那陈小英就没必要留着呢：“那你们轮班看着吧，要是人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陈小英走了，看也没看惴惴不安地看向她的李红艳。
李红艳看着养母陈小英绝情的背影，心里有点后悔，她有钱的亲妈还没有找到呢，还不能保证能从亲妈哪里弄到多少钱。
她把养母也给得罪了。
她可咋办啊。
李红艳觉得她都快要愁死了。
她眼珠一转，红着眼圈，对李红伟说：“老大，我不是妈亲生的，从今以后，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认我当大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