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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夜道不好走,一个趔趄就能摔。

猫烨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先后看见有人踉跄摔跤。

细数了一下,俩醉汉,一老汉。

醉酒摔跤,没毛病,老汉滑倒,也正常,天黑道滑,只摔一跤,老汉的腿脚不错,平衡也好。

猫烨淡淡的看着,没笑也没扶。

记得前几日有人被讹,似乎就是扶了不该扶的人......

“好心人,帮老汉一把,我这把年纪起不来。”摔地的老汉满脸脏泥,可怜兮兮的喊道。

“我不是好心人,是过路人。”猫烨继续前行,一脸平静。

“你这人怎么这样,难道你家里就没有老人吗?扶老携幼是大炎王朝的传统美德......”

对于猫烨的冷漠,老汉似乎有些生气,说话时带着激动的腔调。

“我家没老人,都死绝了,还有,大炎王朝早二十年前就没了,谁还会留着传统的小辫子?”猫烨脚步没停,接着走。

老汉......

“臭小子,没一点同情心,缺德!”

猫烨,呵。

绕过巷子,耳根总算清静了不少,猫烨摩挲着下巴看着前方的分叉口......

该往哪条道走呢?

猫烨不是路盲,但初来乍到,在这么大的楚城转悠,难免迷路,否则那会儿他也不会被豪雨堵在路上,最后饿着肚皮猫进旮旯胡同里躲雨。

犹豫半晌,他选择了左边的那条道,男左女右,是男人当然要选左边。

运气不错,往前走了一会儿,街道的景色看上去挺眼熟,应该是找对方向了。

顺着街道绕了一圈,路旁蹲着俩醉汉,一个呕哇哇,一个哼哧哧,猫烨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往前走出一段路,哟,熟人!

也不算熟,就是刚才打过招呼的那位老汉。

这会儿老汉挺精神,下蹲,甩臂,似乎在做体操,一见道上有人过来,老汉就想......

摔。

下一刻,老汉愣在了原地。

“小伙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散步呢?”老汉脸色不自然的问道。

猫烨有些无语,自己这方向感,差得也太离谱了吧?

“老汉,半夜不睡觉,锻炼身体呢?”

二人各自寒暄一句,之后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沉闷。

“小伙子,你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老汉警惕的问道。

猫烨摇摇头,“我是在找路。”

老汉如释重负,脸色又鲜活了起来,“找路?问我就成,我可是这里的活地图,打光腚落地那会儿开始......”

“瓦仓路怎么走?”

一句话,打断了老汉酝酿已久的情绪。

好无趣的小伙子。

“前方出了巷口往右,之后.....”老汉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果然是往右,老话有时也不灵......

“喂!这就走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老汉有些憋闷,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要不要这么傲慢?

“下回在屁股上藏块垫子,放个薄点的,不容易露馅。”猫烨空灵的话声顺着街道传了过来。

老汉一愣,很快笑着点了点头,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小伙。

今晚收工,回家找薄垫子去。

阴影处,猫烨收回了目光。

这么大的年纪,为了混口饭吃,真不容易......

呃,手留余香,会不会折寿呢?

猫烨的脸色有些不好,摇了摇头,他接着朝前走去。

这一回挺顺利,没用多少时间便找到了回家的路,等走进瓦仓路,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猫烨看着自家的门板,一阵无奈。

门板上的纸片真不少,大的小的,圆的方的,颜色也挺丰富,红的绿的,黄的......

贴的也很结实,用浆糊里外刷了三遍。

还挺新。

龙虎烟馆,还你龙精虎猛,做个大丈夫!

春宵阁,春宵一刻柔情时,夜夜笙歌寻欢地,包君满意!

临福堂,入行三十年老中医,男人的病男人知道,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

排列的顺序还不错,上面龙虎烟馆,紧挨着的就是春宵阁,之后便是临福堂。

贴纸片的人,很有内涵嘛!

不过这些都是小纸片,巴掌大小,最占地儿的是正中的那张寻人告示,几乎霸占了一半的面积。

猫烨瞅了俩眼,原来是寻找盐庄二掌柜的告示,上面写了一些二掌柜的样貌特征......

“酬金,一百银币!”

猫烨眉梢一挑,好丰厚的赏钱,只是......

关他鸟毛事?

“诶,锁呢?”

猫烨忽然发现,不久前刚换的新锁头,居然没了影儿,连套住铜锁的铁栓也一同消失不见。

遇到了偷锁贼?

真够新鲜的,猫烨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别具匠心的小贼。

连铜锁和锁把都偷,这位小贼是有多穷啊?

现在好了,就剩兜里的一把钥匙,没了插眼的锁身,光要个带把的玩意,多凄凉?

咻!

钥匙带着呜咽悲音破空而去。

扔了钥匙,猫烨不爽的一推门板,没推开,似乎门后有什么东西顶着。

啥意思?

偷了门锁还顶门,要不要这么可恶?

有心一脚踹开,最后猫烨还是忍了下来,家已经够破烂了,万一踢碎了门板,就真成了花子窝了。

要不,翻墙?

刚要转身,屋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猫烨脸色发沉。

鸠占鹊巢,真是岂有此理!

啪,啪,啪!

门板被拍得又颤又晃,不大工夫,有人不痛快的吼了一声,“是谁?半夜三更的来敲门。”

啪,啪,啪!

猫烨不答,继续敲门。

“催命呐!等着。”

哐,嘎吱吱......

门后一阵骚动,很快,门板被人打开了,露出了一个敞胸露怀的男子,三十来岁,小眼鸡贼,一身堪比搓衣板的精瘦排骨。

“你谁啊?”精瘦男子噘嘴仰脖,老大不乐意的问道。

猫烨不答,推开堵门的精瘦男子,径直往里面走去。

“耍横?哥几个,有人要砸场子!”

一句话,从院里呼啦冲来了三人,为首的虬髯黑须,金刚怒目,身旁二人一个歪嘴一个斜眼,手中都拿着根棍儿。

“朋友,擅闯民宅可是犯法的,识相的,滚!”虬髯大汉喝道。

猫烨点点头,“知道就好,我是这屋的主人,你们为何要擅闯我家呢?”

虬髯大汉发懵的眨眨眼,看看身旁二人,对方同样一脸懵逼,最后三人把目光投向了精瘦男子。

“说,怎么回事?”虬髯大汉发怒的问道。

精瘦男子喉结移动,“大哥,这屋明明一直空着,多少年都没人住,所以我才会......”

“废物!”虬髯大汉骂了一声,转而对着猫烨笑了个难看,“误会,嘿嘿,这是误会。”

猫烨冷哼一声,“误会?难道门上挂着的锁头也是误会,屋里放着的衣物也是误会?”

门上有锁?

虬髯大汉再次怒视精瘦男子。

“大哥,昨夜来的时候门上根本没有锁头,至于衣物啥的,你们也看见了,就一地布条,还有......”

一听这话,猫烨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无心争执什么,直接朝屋内走去。

院内,四人晒着月亮杵棍,忽地,一声怒吼从屋内传出,四人同时一抖,情况有些不妙。

哥哥,兄弟,这局咋破?

风紧,扯呼!

呼啦,院内人影刮地皮,等猫烨怒冲冲的来到院里,就一地枯草,还有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