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容艳丽的少女纯黑色的眸子此刻可怜兮兮地布满了闪烁着恐惧的光芒，漂亮的眼里满是泪水。
她的一只手还高高扬起，脸上犹带着克制不住的惊恐，像是被逼到绝路的亡命之徒一样颤抖着。
羂索淡漠的神情戛然而止，他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发丝遮住了他的神情。
时间都仿佛定住了一瞬。
男人突然单手捂着脸低低地笑起来。
暗哑的嗓音响在寂静的环境中，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让人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
密密麻麻的冷汗爬上奈奈的后背。
宛如在踩着钢丝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羂索是什么人？
特级诅咒师，存活上千年的神秘术师，整个地图唯一一个智力为10的脑力派。
他的经历、见识、黑泥程度都是奈奈拍马也比不上的。
所以……如果把这样一个人攥在手里是多么让人愉悦啊。
——凭什么啊，她才不要变成被咒灵圈养的菟丝花。
她要控制、奴役这群咒灵。
哪怕冒着生命危险她都要把自己的剧本演下去！
羂索笑得直不起腰，他的神态完全没有属于“夏油杰”的部分，原原本本地展现出自己的气质。
污浊的黑泥一样散发着腐烂下水道的气息。
说实话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似乎没有能引起他如此兴奋的情况。
真是……有趣啊！
明明应该愤怒，却被那不断上涌的爱意冲淡，最终只留下一点点的苦恼。
他略有点无奈地摩挲了下手指。
——不听话的宠物应该怎么惩罚？
“奈奈酱，不。”
男人轻笑一声，在此刻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种鼻音里透露出的不屑和玩味让人汗毛倒竖。
“我并不在意什么事实，但是……”
“你或许理解错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少女，看着女孩像预知到天敌的小动物一样警觉地后退，整个人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是谁给了你错觉，我会一直纵容你的？”
他用一双饱含温情的眼神注视着少女，温和的面容下是毫不掩饰的危险和恶意。
奈奈：……？
——当然是你的满好感度啊，哥们，你要不要看看你头上顶着的明晃晃的100。
吐槽归吐槽。
她只是柔弱地蜷缩成一团，身形单薄瘦削，看向男人的时候眉宇微微低垂，显得又纯真、又无害。
羂索仿佛不为所动地用冷酷的眼神盯着奈奈。
奈奈：qAq
撑不过三秒，他叹息般无奈地用手抚上少女的面颊，指腹柔软地拭去女孩眼角的泪水。
“真是……”
——犯规啊。
要是轻易放过的话，会养成那种觉得做错事哭一哭就会被原谅的糟糕性格吧。
但是又没办法狠下心……
要不然关起来吧……
关在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只能害怕地藏起来，然后用湿漉漉的眼神注视着他……
羂索轻轻垂下眼帘，遮住眼里阴暗的想法。
真人读不懂空气地跳出来插进二人之间，轻佻地道：
“嘛嘛，夏油让奈奈酱哭了呢，果然还是分开比较好吧。”
他笑嘻嘻勾住女孩的腰身，将少女一把抱起，从羂索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转身时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瞥了一眼男人，像是警告又像是幸灾乐祸。
羂索妥协一般站在原地，扬起他文质彬彬的笑容，温和而守礼。
真人边走边把头贴近奈奈的胸口，像吸猫一样蹭来蹭去，软绵绵的发丝蹭得人心痒痒。
“奈奈酱，不哭不哭～”
大概是确定了少女身上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他用哄小孩的口吻安慰道。
——还好每个奈奈都是独立的，不然要是被发现身上沾了别的气息……那就不好收场了。
奈奈泪眼朦胧地抽噎，委屈巴巴道：
“真人不问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吗？”
“嗯……”
真人托腮，认真思考了一下肯定道：
“因为奈奈酱就是奈奈酱啊，不管奈奈酱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哦。”
——呵呵，如果不是富江的体质，她就是一被炮灰的普通人。
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和羂索有得一拼。
奈奈心里暗暗吐槽，面上却像是被打动了，沉默了良久才磕磕绊绊地解释：
“是……老师……”
像是难以启齿，实际是懒得说，毕竟这种东西还是自己调查出来的最可信。
她略过中间的一大串，直接跳到结局：“我就……变成了像是怪物一样的，哪怕是一滴血都可以再复制出一个新的我……”
细密的眼睫蝴蝶振翅般的轻颤，不安与恐惧牢牢包裹着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我……”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真人的手背上，少女呆滞地瞪大眼睛，视线却没有落点。
真人像是被烫到一样暗暗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情不自禁地将少女圈进怀里。
——哭得好好看哦。
再多哭一点吧。
暴涨的欲望被完美压制在这幅皮囊下，他甚至还可以平稳地安慰少女。
“乖啊，乖啊，奈奈酱～”
然而在侧身而过的瞬间，噬人而阴暗的眼神一闪而过。
奈奈像是被安抚了，乖乖巧巧脸上犹带泪痕地道：
“——所以我要杀了他们哦。”
“所有人。”
她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艳丽的、诱惑的、饱含恶意的。
——她的眼里哪还有一丝恐惧或者悲伤，明明是灼热的恨意和毁灭的欲望。
“人类啊，就是丑陋又恶心的垃圾而已！”
奈奈摇晃着脚从真人怀里跳下来，几步走到了其他人相反的方向，然后才转过身。
背着手悠闲地晃荡，单脚踩在草地上仿佛悦动的舞光。
“人类罪孽深重，愚蠢至极——”
地上的另一个奈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复活”了，正接上话头，缓缓地靠近她。
十指交叉，紧扣在一起。
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面对面。
她们同时扬起一抹弧度相同的笑，恶心而粘稠的、不属于人类的微笑。
“所以啊——”
拉长的语调轻佻又欢乐，与吐露出来的话语完全不符。
“我要毁灭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