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是我杀的。”陈野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
秦先生的刀刃往里送了一分，刀刃摩擦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那你可就要承受对应的代价。”
持刀的手指修长，指节有力。
稳稳的握住了刀柄。
陈野强迫自己没有避开，而是承受了这痛苦的一刀。
并借着疼痛。
曲起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
咚咚咚。
非常轻微的响声。
但在安静的房间里，也格外清晰，与突兀。
秦先生拔出了刀，带起了一片鲜血，溅在了陈野的白皙的脸颊上，徒增了几分艳丽颜色。
裴旻已经做好了救人的打算。
虽然没有武器。
但是徒手制住秦先生，他是有一定把握的。
他刚准备有所动作。
有人比他更快。
察觉到身后冰冷的注视感，他立即回头，果然看见中年男人拿着枪对准了他的方位，他下意识就要往旁边躲开。
但想到陈野也站在同一个方位，很可能中弹，又先去推开了陈野，再仓促的往旁边一扑。
砰。
响亮而刺耳的枪声响起。
子弹擦着裴旻的胳膊，击中了秦先生的背部。
噗通一声。
秦先生艰难的转过身，满脸震惊、委屈，与难以置信：“你！老雷，你竟然背叛我！”
“是我。”
中年男人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满脸嚣张与得意：“无论辈分还是年龄，这位置都应该是我的。”
秦先生既痛苦，又疑惑：“为什么？我当你是兄弟啊……”
或许是事情已成定局，毫无转圜的余地。
中年男人也觉得没必要隐藏自己的心思了，藏了那么多年，曲意逢迎、卑躬屈膝，他只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面容扭曲的笑道：“为什么？不公平啊，我比你先来十几年，你却比我得到的多那么多！老爷子偏心啊，走的时候，全部留给了你，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错了。”
秦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子说这江山是我们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呵呵，说得好听。”
中年男人讥笑一声：“你现在看看，这江山到底是跟你姓，还是跟我姓？只要你在，所有人都听你的，以前那些跟我亲的兄弟，现在大部分都成了你的人……”
中年男人满脸不屑：“不过，兄弟嘛，也经不住利益诱惑，我许诺给他们巨大的利益，再先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就又向着我了。”
停顿片刻。
中年男人继续补充：“你猜枪声都响了，门外站岗的兄弟为什么不进来？”
秦先生自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进来。
现在进来，帮谁都不合适。
但不进来。
等待结果，站在胜利的那一边就可以了。
只是……
哎。
秦先生眉头深深皱起。
有痛苦，有不解，有惋惜，但唯独没有恐惧。
陈野蹲在桌子底下。
一边扯掉袖子绑着腕部伤口，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这事确实有点出乎意外。
他没想到，老雷这个人真的这么着急，这才见面就干上了……
那么……
往深了想。
老雷并不是信任他这个合作者，而是早就有所打算。
既然如此。
老雷就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秦先生死了，就轮到他们了。
毕竟。
他们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事后。
要是把这事儿散步出去，搞不好底下还有人借机挑事，把老雷这位新上任的老大也给挑了。
最后。
还可以顺带把杀死秦先生的罪名安插在他们身上。
死人是不会开口为自己辩解的。
思及此。
陈野打定主意反水。
扫了一圈。
发现裴旻还趴在地上，有些怔愣的看着「兄弟反目」的两人。
还好裴旻离得不远。
陈野直接探出半截身体，拽出裴旻的脚，拖进了桌子底下。
两人都没有像样的武器，只能先苟一苟了。
房间里可以躲避的位置也不多。
除了桌子底下，就是沙发后面，现在老雷就站在沙发前面。
可选位置。
也只能是桌子底下了。
门口太远。
再者，门外站岗的小伙子不参与他们两位老大之间的斗争，并不代表不会看见陈野和裴旻两人出去，不来一枪。
思前想后。
陈野觉得还是得帮秦先生一把。
这人要是死了，他们就别想出这座鹅城了。
很简单。
老雷活了，要杀他们灭口。
同样。
秦先生活了，也极有可能要杀他们，当然不是为了灭口，只是因为他们袖手旁观的态度。
若是老雷和秦先生拼个两败俱伤，这两位必然会连带着送他们一程，找两个垫背的一起上路。
而且。
就算他们侥幸没有成为垫背。
也走不出这间屋子。
只要开门出去，门外站岗的小伙子就会明目张胆的灭口，以「他们杀死两位老大的名义」。
所以。
无论这两人拼得如何结局。
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无非是早死晚死的事情。
陈野趴在裴旻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们必须帮秦先生，否则我们都会死。”
裴旻点头。
现在陈野就有点庆幸进来的是裴旻了。
而不是萧武。
否则以萧武的简单头脑，单是理解他的言行就得费一番功夫。
……
中年男人没看明白秦先生的情绪。
复杂的情感，超出了他大脑的理解范围。
“我们走到这一步，我也不想。”中年男人不慌不忙地说道：“但是，你我只能活一个。”
“收手吧……”
秦先生话还没说完。
中年男人面目狰狞厉声说道：“去死吧。”
秦先生面色骤变。
砰。
枪声再次响起。
噗通一声。
秦先生倒在了地上，他的眼镜也摔在了旁边，镜片碎了一地。
凸(艹皿艹 )
陈野骂了一声。
秦先生这就无了？
他还没来得及救人呢，上天不给活路啊？
果然。
秦先生死了。
中年男人有恃无恐的声音传来：“出来吧，人都死了，你们还躲什么躲？”
出来？
谁踏马要出来啊，送死吗？
陈野心里骂骂咧咧，表面却不露声色，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灰尘，完全一副没有防备心的样子。
随口说道：“哎，说好的一起合作呢？怎么你就先动手了？”
中年男人讥笑了一声。
边说，边走近：“这还不是你怂吗？暗示你那么多次，手腕都要给人切了，还不动手……”
“呵呵。”陈野撇嘴，露出无奈的表情：“谁让我胆小呢？”
“胆小？”
中年男人懒得拆穿陈野的谎言，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接下来的话：“你要是胆小，怎么会不怕枪顶着你的脑袋？”
“不过，不怕也没关系。”
冰冷的枪口抵在了陈野的额头上，中年男人冷声说道：“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