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泉音一个个地问过去。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让这些恶魔永远生不如死。”
“好。”
以上对话一直在重复。
至于语言不通的，就让核平号帮忙翻译。
他们有的是来米国谋生的非裔、有的是他国战败的俘虏、有的是出国旅游的中华人、有的是美国士兵……
是的，德特里克堡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宿主，资料都复制好了……真的，这些实验太残忍了……]
谷泉音见光团身上颜色都黯淡了不少，决定还是安慰一下这傻白甜系统。
[如果你见过地狱，你就会知道，眼前这些罪恶，仅仅只是世界的冰山一角。]
[哦……宿主以前是不是来过，我感觉你很熟门熟路。]
[来过。]
日军侵华战争是先辈承受过的痛苦，那德特里克堡就是她亲眼见证过、亲身经历过的痛苦。
[怎么会？]
谷泉音耸耸肩。
[你也看出来了，米国是当今世界第一强国，那你知道米国的历史有多少年吗？]
[起码也得有个500年吧。]
[迄今为止，不到220年。]
[？]
[一个只成立了不到220年、却有200年都在打仗的国家，可想而知，米国可以说是踩着其他国家强大起来的，屠杀北美原住民印第安人，靠着战争崛起发家……而成为第一后，更是用别人的鲜血来灌溉霸权。]
[好可怕，但是跟宿主来过这里有什么关系。]
[所以啊，作为暴发户，他们没有修炼的概念，没有魔法的传承，只能找中华的修炼者、欧洲的魔法师进行活体实验，试图创造出独属于米国的玄学之路，我小的时候就曾经被绑架到德特里克堡，不过很快就被救了。]
[他们不是有科技了吗？]
核平号想起之前宿主劝一个委托者的儿子去看心理医生。
原来宿主不是对心理学有了解，而是她本来就在接受心理治疗。
[科技发展需要能源支持，而灵力、魔力，也可以充当能源。]
[我懂了。]
谁掌握了能源，就掌握了世界。
“小泉音，现在该做什么？”
诸伏景光看到她将德克里特堡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将十几个看起来还算完好的人拎到附近的一栋大楼楼顶，给他们套上防护罩，最后在一栋名为731大楼的正上空停住了。
而那十几个被害者，是为数不多能再活十几年想逃出去重新开始的人。
“等。”
谷泉音注意了一下时间，晚上10点55，还是亥时。
亥为阴水，是一天的至阴时间，又是一天的最后一个时辰，所以亥时阴气最重。
刚来的时候，谷泉音就发现德特里克堡的地理位置特殊，加上厉鬼横行、罪孽沉积，她顿时萌生了新的想法。
将德特里克堡由阳转阴，幻化成一座鬼城。
只要怨气未消，这座鬼城就可以一直存在。
被活体实验残害的人，可以在这里面实施他们近乎永恒的报复。
那些科学家都被她贴了麻醉符，所以它们能做的，只有一直忍受永无止境的痛苦。
本来她是想在不泄露细菌、病毒的前提下将这里毁了，现在看来，鬼城好像更方便。
她刚刚检查了一圈，没发现有新的一批人被送来，而里面的可怜人，要么没了求生欲，要么沉浸着杀戮。
曾经持着手术刀注射器为所欲为的恶魔，最终被它们眼中的小白鼠掌控。
谷泉音完全不想阻止，在她看来，被害者对加害者的复仇，从来都是最公正的审判。
“731大楼？”诸伏景光整只鬼僵住了。
谷泉音：“你应该不知道，毕竟你们的历史书上没有提到过，731部队干过多少滔天的罪行，而队长石井四郎，曾经是德特里克堡的生化武器顾问。”
出乎少女意料的是，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国中的历史老师有讲日本侵华历史，他跟我们说过，日本对中华做过什么，日本人欠着中华人什么。”
“……啊。”谷泉音怔了怔。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说的一句话，罪恶的历史不该被遗忘，更不该被掩盖甚至篡改。”诸伏景光苦笑一声，“但是他很快就被停职了，还在不久后被发现在家里自缢身亡。”
他当时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谷泉音沉默了一会，最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允悲。”
原来，也是有这样的人的。
也是，这个世界破破烂烂，但总有人缝缝补补。
11点了。
谷泉音拿出符笔开始画阵。
鬼化阵其实不难，甚至比聚灵阵还要简单，最重要的是怨气足够以及掌握时机。
不用少女多说，诸伏景光已经在认真地观摩她的动作，感受符力的印记。
他和萩原松田一样，老早就意识到小泉音在给他们传授着不同寻常的知识与技能。
画了将近50分钟，谷泉音终于停下手中的笔。
她抬手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对着阵法给诸伏景光解释。
“看到下面的符力印记了吗？这是阵眼，阵法的核心，所有的符力依靠它维持运行……”
阵法范围比较大，稍微画错一点就要重头再来，这就需要集中注意力，所以她只能画完之后再给景光科普。
她还没修炼到学校里教导主任的境界，记得那位黄秃秃，不仅可以一边画阵一边讲解，还能在画多个阵法的同时，顺便嗦碗螺蛳粉。
不知道有多少阵法专业的学长学姐被他搞得心态都崩了。
还好她是学的是符箓专业，阵法只是选修。
等到正午12点，谷泉音祭出符力启动阵法。
符笔的能量又要耗尽了，看来又得薅一下核平号了。
“起阵。”
随着声音落下，散发着幽蓝之光的阵法开始转动起来，月辉洒落，风起云涌，鬼火闪烁。
整个德特里克堡，就在夜晚中原地消失了，只剩下一地染着鲜血的泥泞，似乎在述说着这片土地上有着怎样的罪孽。
“厉害！阵法范围内的建筑和生物真的全部消失了。”
第一次见到阵法形成、运转，诸伏景光目不转睛地看着。
谷泉音往下飞，“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个方式存在。”
进入阵法界内，诸伏景光重新看到了半透明的德特里克堡。
杀戮、惨叫、哀嚎仍未停止，里面的受害者依旧进行着复仇。
“现在该挑个管事的了。”
既然已是鬼城，那就需要主人。
谷泉音从芥子空间里拿出喇叭，“诚聘一名德特里克鬼城管理者，要求文明、礼貌、公正、守法、爱球、敬业、诚信、友善……”
她喊的是汉语，刚刚看了看，这里面有不少中华人。
可以的话，还是选个自家人吧。
诸伏景光顿了顿。
小泉音，还会中文？
“小女娃你这口音一听就知道是老乡，所以俺们现在变成阿飘了吗？”
“不算是阿飘，是阴间次元的存在，你可以理解成幽冥之灵，如果你们的怨气消除了，就可以选择消失了。”
“更难理解了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招个管理者。”
“管理者？翻工时间系不系朝九晚五？周末有某有双休啊？”
“没有。”
“包吃包住吗？”
“你们可以自食其力。”
“工资多少？”
“不知道。”
“……”
“所以说，有推荐的吗？”
“你的意思是要选个在我们这有威严有公信力的管理者咯，我推荐李则老弟！”
“对啊！让小则来吧！”
谷泉音：“李则？”
是她刚认识的那位吗？
“他差点就可以毁掉这个地方带我们逃出去了，能力和人品绝对没问题！”
核平号：！
毁掉？逃离？
那是大佬吧！
“那投李则的举个手？”
“隔壁的别杀了，也别切手了，快来投个票！”
“还记得那个小老弟不，快给他投票！”
“那个要不是棒子国的告密说不定就能成功带我们出去的李则？”
“对啊，偷偷学会开他们战机的那位，来投票投票。”
看到还真有不少人举手，天师少女眨眨眼。
“等着。”谷泉音操控着扫帚离开，“景光，坐稳。”
“好。”
他们又跑回波士顿，将李则带了过来。
在那之前，谷泉音将他恢复原样，让他现身跟父母道别。
“不孝子李则，给您们磕头了。”
“没有的事，阿则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
“儿子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啊。”
[呜呜呜……听说夫妻俩来到异国他乡开店就是想找到失踪的儿子，李则大佬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啊，他是想努力求学，回去报效祖国的……]
[嗯。]
他身上的功德还真不少，确实担得上大佬，也确实可以胜任鬼城管理者。
趁着核平号掉眼泪，谷泉音拿出符笔吸收能量。
在去德特里克的路上，谷泉音跟李则说明了情况。
“你把那里变成了鬼城？也挺好，即使生命不在，罪人也该受到惩罚。”
因为扫帚不够大，谷泉音将诸伏景光重新扛到肩上，李则坐到后面。
“等等，那些证据怎么办？这样世人就不会知道德特里克堡的罪行了！”李则心急了。
谷泉音：“我收着呢，电脑的资料也复制了，打算带回中华国给上头的人处理。”
她本来想自己搞事情，例如在米国国务院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开米国政府暗地里人体实验的秘密，例如把这些资料的一部分弄成传单，向全世界告知米国的罪行。
但想了想一系列连锁效应，她的脑子就不够用了。
就算出了什么事，米国可以操控舆论，可以武力压制，可以使用各种手段。
就怕最终他们成功把这件事处理成不痛不痒的恶作剧、谣传，毕竟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做过，她没少吃过这样的亏。
到那个时候，她会气死的，会忍不住将米国的总统、国务卿、法院首席大法官挂在自由女神像上，再给他们点上业火。
咦，在这个位面好像也不是不行。
哪天要是心情不好了，可以搞一下来解解压。
看来研究传送阵的行程得安排上了。
机票真的好贵啊。
而世卫组织指望不上，五常其他三国她不信。
所以只能交给国内的大佬了。
反正这些资料在他们手中比她更能发挥出作用。
但为了防止国内那些不法之徒有另外的想法，例如效仿人体实验，她还是将资料筛选好，只把那些罪行证据留下。
“那就好。”
进入德特里克鬼城，谷泉音拿出一系列道具递给李则。
“这是城主令牌、勾魂锁，还有一些镇压厉鬼的符箓，如果厉鬼失去控制了，用这些对付就好。”
李则一脸懵圈地收下。
他引以为傲的社会主义思想再次受到了冲击。
“有了令牌，在这个城里你就是最高管理者，你可以制定规则，打造监狱，或者打造出地狱。”
“地狱？”
“对啊，毕竟这里工具那么多，面积也足够大，电脑还能用，可以画草稿，所以你们可以合力打造拔舌地狱、磔刑地狱、蒸笼地狱、刀山地狱、血池地狱……”
谷泉音拍了拍脑门，这不就是她打造地府的第一步吗！
李则同志，看好你啊！
听懂的都抖了抖身子。
怎么感觉好可怕的样子？
谷泉音又拿出一沓阴间教材。
“你身上的功德很多，修炼起来应该挺顺利的，可以试试鬼修。”
李则看着地上堆着比他还高的书，“鬼修？会不会对我爸妈产生不好的影响？”
修炼？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照这妹子的意思，他还能飞升不成？
“不会。”
“行。”
李则答应下来，“这就是活到老，学到死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可以这么说。”
谷泉音掰着手指头。
弄成鬼城、找个城主、保留证据……唔，差不多了，就差那些幸存者了。
她看着那些所谓的生物学家、化学家们，笑了笑，“你们这么不择手段、摈弃人性进行活体实验，不就是为了研究出什么成果流芳百世吗？”
“感谢我吧，你们现在也算是为未来地府的建设做出了贡献，说不定也能‘流芳百世’呢。”
核平号听着谷泉音的发言，觉得自家宿主有点小帅。
整只光团都亮了不少。
诸伏景光诚实地插了一句，“小泉音，我觉得他们听不懂。”
他也听不懂。
谷泉音僵了僵，“……新城主，你帮我翻译一下。”
李则：“好的。”
她还挺逗的。
谷泉音拿出一个漂流瓶递给他，“有事再联系，有空来看你，掰掰。”
时间差不多了，该把剩下的人送回去了。
“啊？”李则看了看手里散发着七彩之光的玻璃瓶，“要怎么联系？”
“有什么问题写在纸上塞进漂流瓶，心诚则灵。”
谷泉音拎起光团和诸伏景光，坐上飞天扫帚，准备处理幸存者的事。
[宿主，好奇怪啊。刚刚显示，泽田弘树的任务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