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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话并没有让言秋感到吃惊,在他看来这才是最正常的。

老人调整了下自己的眼镜,等待着言秋接下来的问题。

林阎能清楚的感受到老人如同一座大山,任由风雨怎样去摧残也依然那般从容。

林阎在老人的脸上看到了岁月划伤后留下的疤痕,还有那双让他无法直视的深邃的双眸。

林阎有些想出去透口气,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坐下来。对于林阎来说,他必须去适应这些,不然自己会对逃避产生依赖性。

人们总喜欢去做那些简单的事,而逃避往往是最轻松的。

“我听说文曲村之前有座山,”言秋看向老人说道,“不知老人家能否引个路。”

老人听到言秋的话顿了下,然后笑道:“以前倒是有座山,不过…后来塌了。”

林阎听出了老人笑中混杂着苦涩,还有些许的无奈。

“如果你们想去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都是一堆石头,没什么可看的。”老人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言秋和林阎也站了起来。

“那请老人家指条路。”言秋恭敬的说道。

“没什么可看的。”老人摇了摇手重复着这句话。

“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言秋说道。

“这样吧,你们不是想调查井的事吗,”老人扶着桌子走了两步,“你们呢,就去调查吧,到时候有人问,你们就说我让的,我在村子也算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他们多少也会给我这个风中残烛之人一些面子。”

“那我们就先谢谢老人家您了。”言秋说道。

老人又坐了下来,推了推自己的背。

“呵,老了,也就这脸面还有些用了。”

言秋和林阎离开了老人的住处。

“所以说,现在我们要去调查井的事吗?”林阎问道。

“先去看山。”言秋回道。

“可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呀。”林阎说道。

“她告诉我们的已经够多了。”言秋笑道。

自从认识了言秋,林阎发现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林阎不禁想到言秋曾经对自己说的。

“以后你跟着我执行一些任务时,你可以不说话但你一定要好好听,多听多看,现在的你对于这人间界来说,就像是个孩子。”这是言秋所说的,林阎也慢慢明白了自己现在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如果自己没有加入学生会,或许有一天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二人来到了文曲村的无人之地。

没有人烟的地方,连只野狗都没有,岩石是这里的居民,也是唯一的居民。它们扎在一起抱团取暖,沙子如同被子盖在它们身上。

一眼望去,无尽的岩石,无尽的荒凉。

林阎看见了。

看见一座山塌了。

看见一个时代迎来了它的落幕。

林阎喘着粗气,他蹲在地上,用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双眼像是失明了一样,但还是能看到阳光照在自己脸上,强烈的反胃感让他不断干呕,像是低血糖一样,但远远比那更强烈。

一个蓝色光罩罩住了林阎。

林阎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躺在雪地里,突如其来的冰凉让那种反胃感一扫而空,双眼也恢复了正常,雪一般的松软让自己感觉很舒服,也很熟悉。

蓝色光罩消失,那种松软冰凉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林阎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林阎站起来看向言秋,而言秋倒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感觉不好受吧,第一次都这样。”言秋笑道。

“你还笑?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林阎回想刚才那种感觉,“话说那是怎么回事。”

那种仿佛看见了过去的感觉,就像自己曾是那段过去的经历者一样。

真实,但也很恐怖。

“那是过去某个时间段的记忆。”言秋说道。

“你是说我看到的是别人的记忆。”林阎说道。

“没错,但准确说应该是某个物的回忆。”言秋说道。

“物?那座山的?”林阎问道。

“对,”言秋看着眼前那些岩石,“它准确来说不是山,而是一个用来镇压某个东西的法器。”

“整座山都是法器?”林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嗯,应该是九重封龙山。”言秋叹了口气,“还真是大手笔,九重封龙山我还只是在法器宝典里见过,没想到原来就在文曲村。”

“这么厉害的法器是怎么塌的?”林阎对此表示不解。

“你要知道,很多法器往往用灵力是很难被破坏的,除非是被比其更高级的法器攻击,”言秋看向林阎,“但有些法器只需要普通人用最原始的方法就可以破坏掉,就好比这九重封龙山一样。”

言秋和林阎离开了这过去之地。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去调查井吗?”林阎问道。

“去不了。”言秋有些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老太太不是已经说可以让咱们调查吗?”林阎问道。

“之前我有问过房东,那家挖井的人家在出事了之后,老太太就让他们把井封上,但他们并没有照做,你知道这证明了什么吗?”言秋想听听林阎的见解。

“按理来说遇到了这种事,换成是谁都会把井封上,而且我们来的时候那个司机也说了那家人自打那之后就得了怪病,可他们却没有封井,如果不是故意而为之,那就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林阎分析道。

“分析的还是挺到位的嘛。”言秋赞扬道。

“那家人祖上就是这个村子的人,按文曲村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也只有后者的可能性最大。”言秋说道

“文曲村的情况?”林阎不解道

“林同学,现在我给你讲一些关于过去的东西。”言秋管林阎说道。

“在曾经,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口述来一代传给另一代人的,一个村子里的很多事都会去请教老人,因为那些老人总是有解决方法,那些从他们上一代传下来的方法,这样确实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言秋看了看远处的太阳,“但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讲,已经不合适了。”

林阎突然停下了脚步。

言秋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林阎,说道:“所以,现在你懂了吧。”

“难道我们真的要私闯民宅吗?”林阎说道。

言秋伸出右手,像是在感应些什么一样。

“明天,一切都会在明天有一个结果的。”

林阎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是言秋说的,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

言秋就是这样,平常没个正经样子,但在真正的问题上,你永远可以无条件相信他。

月光是黑夜独有的白纱,为这原本让人不安的夜晚显得格外有魅力,让人感觉到夜晚也是安全的。自古以来,文人骚客寄情于景,而月亮更是表达情最合适不过的景。月在他们的笔墨之中以各种形式被表现出来,但当你真正去看一眼月亮,当月光洒在你身上时,你会发现那些诗篇都不如那一刻美。

言秋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看着挂在天上的那个月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像是在期待着月亮落下,又像是希望明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来。

言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杯子,里面装着白酒,把杯子放到嘴边,一口闷了下去。

白酒入喉,辣的感觉出现在喉咙部位。

言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是感觉不到辣一样。

稍微往后靠了靠,慢慢把眼睛合上,以此让自己能得到休息。

太阳催促着月亮下去,而它缓缓升起,驱赶着月亮还未带走的黑夜。

林阎醒来已经七点了。

和昨天一样,林阎下楼时就看见言秋坐在餐厅里看着手机吃着早餐。

林阎也坐了下来,拿着一个包子啃了起来。

“今天怎么说?”林阎问道。

言秋就回复了一个字。

“等”。

林阎也没再多问,继续啃着手中的包子。

就如言秋所说的,林阎和言秋俩人就等了一上午。顺便帮房东把整个民宿都收拾了一遍,细致到每一个角落。

到了中午,外面人声嘈杂。

“开始了。”言秋回头看向房东问道,“姐姐不去凑凑热闹吗?”

“不了,没什么可凑的。”房东说道。

言秋点了点头,冲着林阎说道:“走了,去凑凑热闹。”

林阎跟着言秋顺着人群来到了之前他们要调查的人家。

人们都在门口扎成一堆儿,把门口堵的密不透风。

言秋和林阎根本挤不进去。

大门口看不到,那就另辟蹊径。

言秋抓住林阎的衣服,带着他直接跳到人家房顶上看热闹。

还好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院子里,而且以防万一,言秋给自己和林阎都贴了隐匿符,用来隐藏气息防止被发现。

林阎看见了那口井,井不但没有封上,还在周围围了砖,井前还垒了个像是用来放贡品的石墩。

林阎还看见两个身穿灰色道士服装的人,一个个子很高的站在石墩前,另一个比较矮的站得比较远,两手捧着个木板,木板上放着一张林阎看不懂的符箓,还有一小瓶红色的看上去像是血的东西,他脚边还放着一个大的盒子,像是用来冷藏东西的。

林阎这时看向言秋,却发现言秋的眼神有些冷,这是林阎第一次看他这样,若是换成平常,言秋这个时候肯定会说些什么,但这次并没有,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那个高个子的道士说道:“吉时已到,仪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