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过什么？你倒是说说！”张大奔盘腿坐回床上，好奇地问道。
薛霸天也不再保留，捏着拳头将他的过往，娓娓道来。
他出身自灵界北大陆，北方曾经的大家族，薛家。
三百年前，他是家族的一名长老。
那时的薛家，虽比不上北大陆十二大势力那种庞然大物，却在北方也有着相当强大的权势。
因为其家族，有一尊大乘初阶的老祖！
仙境不出，在这灵界大乘期便是最高战力。
仗着老祖庇护，薛家繁衍生息超过五千载，其势力在北大陆各宗门及国家间盘根错节。
因与妖界离得近，那些小门小户不敢跟妖族打交道，可他们薛家却敢。
越是没人做的生意利润越高，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哪怕，这有违人类与妖族不得通商的祖训，可当时的薛家太强了，强到连十二大势力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与妖族通商三千多年，为薛家带来了数之不尽的财富与资源。
薛霸天就出生在薛家如日中天的黄金时代。
既有天赋，又有薛家的资源，两千岁突破渡劫境，两千五百岁踏入渡劫中阶。
这种速度，与张大奔比确实如云泥之别，可放眼整个灵界大陆，真心不慢！
达到渡劫期，寿元都是按万年来算，只要不死，活个五万岁不成问题。
有多少人终其一生，卡在了渡劫初阶，能在五百年突破中阶，薛霸天绝对是天才！
原本，他能走得更远，给他时间与资源，大乘期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他们薛家虽强，却远没有达到十二大势力那种底蕴。
薛家老祖寿元将近，强行突破失败，引来灭世神雷，被生生劈成了齑粉。
灭世神雷，可是比九天神雷更加恐怖的雷罚，声势响彻整片北大陆，想瞒都瞒不住。
老祖陨落，薛家百年之内便由盛转衰，从此一蹶不振。
其势力范围一再收缩，被包括十二大宗门的各大势力蚕食瓜分。
原本，收缩势力再图发展，对薛家来说并不非没有可能。
其他势力多是抢夺洞天福地，矿山灵脉等一众资源，对薛家之人并未赶尽杀绝。
给薛家致命一击的，是妖族！
薛家式微，与妖族的商路也就此断绝，妖族同样受到极大影响。
刚开始，凭着与妖族数千年的交情，妖族给了薛家极大的支持。
可不曾想，青都妖王继位，妖族对薛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不帮忙也就算了，直接就是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青都那狗贼用奸计！将我等薛家高层大部分引出薛家，便攻打我薛家总部，没有高手支撑，薛家护宗大阵不出片刻便被攻破。”
“夺我薛家累积数千年的宝物，杀我家族人三万！”
薛霸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冒出实质化的黑色火焰，两道血泪顺着苍老的脸庞滑落。
张大奔也是震惊，知道青都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简直不是个东西！
不清楚底细的人，只会看到其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怪不得牛巨宝说他会将妖族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青都，果然有取死之道！
“薛老，不瞒你说，我这次去妖族，也被青都给盯上了，虽说当时幻化了形体，不过跟这家伙迟早会有一战！”
张大奔直起身子，原本还在担心哪天要是被青都揪出来，薛霸天会不会全力护着自己。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薛霸天对青都的恨，简直到了要啖其肉，喝其血的程度。
“哦？主上去妖族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来！”
张大奔摆手让薛霸天坐下，他真个担心这老头一下暴走，将整片皇宫都给灭了。
他倒不是担心死几个人，他是怕现在妖族使者就在皇宫啊！
青都肯定还在满世界找他呢，他可不想看到，青都把注意力过多集中到崇州圣朝。
接着，他将出彤云城这一路而来，种种经历大略讲了出来。
从救下曾巍山，拜其为师，到清虚派进入混沌秘境，击杀仙界大乘期修士。
结识阳元宗沈曜一众，于荡月湖遭遇黑龙渡劫，后被裹挟附身黑龙，被迫击败沈曜，将其收为神魂奴仆。
远遁九溪谷，化身张大友藏身东鸾阁后厨，结识牛巨宝，又被一同抓去妖界。
张大奔将他加入阳元宗，最大的目的，寻访《动念炼心决》也说了出来，包括自己飞升者身份。
当然，他还是保留了许多秘密，比如关于葵司音与那神秘灰鼠的，比如在清虚派遭遇的那魔主。
不是他不信任薛霸天，凡事都得留一手，以防万一，到了需要这老头助力的那时候，再把事情说出来也不迟。
随后，他着重讲述了在妖族的见闻与遭遇，几乎没什么隐瞒，特别是与青都妖王的几次交锋。
这一段薛霸天听得特别仔细，他虽与青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当年却是没有照过面，将他打成重伤垂死的，是妖王手下所为。
之后他便远遁百万里，蛰伏在了彤云城郊外。
“哦？那青都狗贼，居然得到了超越仙器的存在？！”
薛霸天听到张大奔说起，青都展现新收的圣器，眼中又是黑色火焰跳动。
“是啊！”
张大奔犹豫了一番，索性将关于齐鸣枪，还有在钟家秘境遭遇灵尊幻象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依薛老看，我体内这齐鸣枪残片，与青都手里圣器，就是那团黑芒，究竟有何关系，为何会互生感应？”
“我始终想不明白，齐鸣枪在那黑芒出现的刹那，为何直接就暴走了？欲要破体而出，冲向那团黑芒？”
“难道是那黑芒，毁灭的齐鸣枪？”
这个问题压在张大奔心头，一直让他忐忑，现在说出来想听一听薛霸天的看法。
毕竟这老头，可是来自曾经的大家族，还活了三千岁，见识肯定比他广博许多。
薛霸天深深地看着张大奔，惊叹道：“没想到，主上居然连灵尊的仙兵，都能得到！”
“照主上所说，我也不能确定青都狗贼手里，那黑芒究竟是什么，不过按照灵尊的经历来说，能将他仙兵都摧毁的存在，应当在仙界才是。”
张大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示意薛霸天继续说。
“老朽猜测，那黑芒若不是与齐鸣枪有仇，便是两者有着莫大的关系！”
“莫大的关系……”
张大奔的思路也打开了，捏住下巴仔细思索起来。
“主上，你刚才说，这齐鸣枪绝大部分的灵性已失？”
薛霸天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问道。
“不错，除了一些本能反应，即便又产生了些许灵智，也是极为幼稚。”
张大奔如实回答。
“那有没有可能，那黑芒便是这齐鸣枪，曾经的器灵？！”
薛霸天眼中闪过睿智的神光，作为老牌强者，对有些事情，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嗯？！”
张大奔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只穿着袜子踱步在地毯上，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薛老，要不是你，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可能！”
“八九不离十了！当时这破铁块欲要从我丹田破体而出，那种极度渴望的架势，绝不是见了仇敌那般！”
这一猜测如果为真，那他与青都之间，便是彻底不死不休，再也不存在转圜的余地。
谁都知道，高阶法宝产生灵智，最终成为器灵，其威能提升何止十倍百倍。
可说起来，器灵本身也受到法宝本身的羁绊，或者说绝对的压制。
就好比张大奔认识的尊乙，那家伙也是可以脱离本体，自由行走在世间，实力强到深不可测。
甚至可能已超越大乘，破入了仙境！
可即便如此，假如谁要是控制了黄道牌楼，甚至将牌楼本体毁灭，那尊乙必会遭受重创。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
张大奔喃喃道，青都如今称帝，还派出使者行走大陆，其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说不怕，那是假的，在妖族面前，他加上薛霸天两人，根本就不够看，一旦被盯上，绝对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万幸的是，如今他还在暗处，青都还有一大堆事要做，估计没法全力追踪他的下落。
唯一的破绽，就只有牛巨宝那里了，不过还好，牛巨宝跟青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应该不会对他动用搜魂等激烈手段。
“薛老，你要突破至渡劫高阶，需要多少资源，多少时间？”
薛霸天眼神一凝，随即摇头叹道：“主上也看到了，老朽我神魂与肉身已基本恢复，可若是想要突破，难！”
张大奔对于正常修炼体系的，说实话真得没多少概念，于是好奇问道：“哦？薛老倒是说说，难在何处？”
薛霸天又是摇头，说道：“与主上你这等妖孽相比，老朽我的天赋早以用尽，何况先前被妖族所伤亏了本源，根本不是普通宝物所能修复的。”
“再者，主上应该也是看到了，我乃是罕见的暗属性体质，暗属性的宝物更是稀少。”
张大奔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说道：“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先将这崇州圣朝收入囊中，阳元宗及十二大势力皆在枕戈待旦，与南大陆势必会有一战，再加上妖族出世，这灵界必定大乱。”
“越乱，咱们越有机会！”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释放，这不是实力使然，而是一股无敌的信念。
薛霸天眼神亮了起来，才二十几岁，身上居然有这种气势。
“嗯！老朽先退下了，去盯着那些妖族，有什么吩咐，随时通知我即可。”
说完身影化成一道黑雾，嗖的一下穿出窗外，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大奔继续躺回柔软的床上。
这次交谈，算是彻底收服了薛霸天，而不是单纯的神魂控制，只是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
青都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