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鱼眼睛。”
“怪不得这么丑。”
“你说谁丑呢？！”
许颜雾一个激动，信息素外泄了出去，那瓢虫抬起头，看见俩人挂在墙头上，翅膀一开就想飞起来。
那寄生兽痛得嗷嗷叫，猛地一跳将瓢虫给抓了回来。
这一闹腾，瓢虫背上的人脸都睁开了眼，它蠕动着嘴，说出一句:“月使打过来了？”
顾月横哈哈大笑:“对啊，我就是派过来杀你的。”
一堆鱼眼组成的复眼哗哗地往下流着眼泪，那张人脸做出一个可怜的表情:“大人，我的核心跟寄生兽融合了，杀了我也拿不到核心的。”
“骗你的，我只是来看看热闹。”
满级的爱凑热闹选手顾月横同学尾巴一甩，帅气地跳下围墙。许颜雾还是不敢下来，就依旧趴在墙上看。
“那你身上怎么一股月使的味道？”
“我是她老婆，你说呢？”
感觉到瓢虫又想跑，这只将级寄生兽直接站起了身。它绕着顾月横走了一圈，又窝了回去。
“月使来到襄江了？”
这人脸的声音没变，但从语气却能很明显听出来换了个说话者。
顾月横弯下身子，观察了一下瓢虫和寄生兽的链接处:“你们怎么搞在一起的？”
瓢虫破口大骂:“你mgbd少tm污蔑我！”
“跟你爹说话就这态度？”顾月横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它的复眼上，痛得寄生兽都蹦了几下。
顾月横拿出纸巾擦了擦手，黏糊糊的，脏死了。
“wcnmlgbd！”
顾月横又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wrgxrbb！”
再一个巴掌。
寄生兽都受不了了，一爪子往背后的人脸图案挠上去，直接扯下来半截翅膀。它揉巴揉巴塞进自己的大嘴里，咀嚼间牙齿击合在一起，咔哒哒地响。
瓢虫惨遭横祸，虚弱了好一会，翅膀才慢慢长出来。
“你们这是共生？我还以为是寄生呢。”
寄生兽看她一眼，不想搭理她。
“说话，不然我就继续扇了。”
人脸只剩下了半张，说话都漏风:“它说它跟你们是死敌，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真的是死敌，你现在就应该扑过来咬我了。”顾月横对这只异常的寄生兽非常感兴趣，“既然你能交流，来跟我说说你们种族的事呗？”
“它说，没什么好说的。”
顾月横亮出自己有毒的指甲，赤裸裸地威胁:“说不说？”
“你怎么这么强盗啊？！”
“我以为你在挨第一个巴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瓢虫再次被怼，但翅膀到现在还没恢复完全，它不敢再跟她骂架。
寄生兽一张丑兮兮的脸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一副嫌弃的表情。
“你想知道什么？”
顾月横收回手，对上道的两兽表示肯定:“很好。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有几种类型？”
寄生兽反应了一会:“如果你问的是我们的等级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低级两阶，中级三阶，之后便是高级和王级。”
顾月横的表情严肃起来。除开寄生兽王，她们到现在还有一个中级和一个高级没有见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你会遇到它们的。”
甘棠跟她说过寄生兽的来源和它们的使命，但她们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了。
于是顾月横又问道:“你们各自的能力呢？”
“无可奉告。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们的等级压制。低级是无法知道高级的，我们只会被高级支配。”
顾月横狐疑地看着它，但它只趴在地上，无聊地敲着自己的牙齿玩。
“那你怎么跟这个瓢虫搞，不，连在一起的？你跟那些寄生兽都不一样，你……”顾月横想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句子，“拥有独立的意识。”
“这只臭虫下水吃鱼被揍了个半死，然后掉在了我的背上。它的能力之一是同化，结果自己太弱，最后居然结成了共生关系。”
寄生兽没好气地讲述往事，瓢虫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也托它的福，我因此脱出了寄生兽的等级制度，可以不被高级命令，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所以我逃了出来。”
顾月横很不解:“你们应当是非常团结，我的意思是，你们的种族意识应该很强才对，你为什么会逃呢？”
“当你知道你打了一辈子工不仅拿不到一分工资，最后连尸体都会变成别人的血肉的时候，你还会继续待下去吗？”
顾月横依旧不理解:“你真奇怪。你居然会觉得为种族服务是打工。”
她不止一次链接过蛇群的思想。在它们的脑子里，为了种族延续不顾一切才是种族中的个体应该履行的职责。
寄生兽似乎是觉得趴着有点累了，六条腿往旁边一伸，整只兽瘫在了地上。
“可能是因为我太懒了？”人脸发出一声奇怪的笑声，“我知道我们的命运，反正都会死，还不如趁早躺平，还能轻松一些。”
顾月横纳罕地看着这只简直称得上特立独行的寄生兽，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有没有觉得是因为这只瓢虫影响了你的精神体？”
“我不介意。”寄生兽把头偏过来，“月使来找你了，我就不起身送客了。再见。和你聊天很愉快。”
顾月横也感应到了甘棠放出来的精神力，于是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礼貌地跟它说了再见，又从围墙上翻了出去。
许颜雾上了墙下不了，顾月横给她搭了把手。许颜雾刚握住她的手，甘棠就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顾月横果断甩开许颜雾朝甘棠跑过去，摔了个脸着地的许颜雾抹了把混着泥的鼻血，默默对着这对狗女女比了个友好手势。
甘棠拿出湿巾擦顾月横脏兮兮的手，小声地埋怨:“不是让你跟顾萃一起待着吗？我差点没找到你。”
“你不会找不到我的。”
甘棠刮了一下顾月横的鼻子，冲她做了个鬼脸。
“姐姐，我也要湿巾。”
甘棠这才注意到后面的许颜雾，看见她狼藉的脸，一点也不留面子地笑了，一边笑一边装模作样地打顾月横:“你怎么又欺负她？”
许颜雾看着轻飘飘的巴掌，哀怨地伸出手。
甘棠递给她一包湿巾，想了想，又换成了一盆水:“你洗洗吧，擦应该擦不干净了。”
许颜雾“哼”了一声，气愤地接过了水盆。
等许颜雾洗完脸，三人便结伴走了回去。
夜晚来临，白泽雅一群人没有再留她们，只纷纷端着自己的饭碗在门口和她们道别。
于梦已经不是那个会哭着挽留的小孩子了，她爽朗地笑着，祝她们一路平安。
等走远了，甘棠才撕开传送门，回到她们之前住的地方，把房子放回它的位置后，四人一鸟围着桌子吃起了晚饭。
白色的灯光驱散了一切的昏暗，之前就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抚慰住所有人的胃。
“棠棠，你知道我今天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不止甘棠，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她，无声地催促着。
“埃尔的丈夫，很有可能就是那只挂在寄生兽身上的瓢虫。”
什么东西？
没见过那只瓢虫的甘棠和顾萃努力地捋着逻辑，只有经历了全程的许颜雾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说的是那张脸就是埃尔的丈夫吧？”
那只瓢虫身上是有一张人类的脸，它也依靠它说话，但这只能证明它跟这个人类曾经进行过融合。
等等，融合。
“埃尔身上有它的信息素味道，很浓。”
信息素味道是融合进化者和变异兽的专属，其他的进化者都只有精神力气息。
许颜雾抽着鼻子闻了闻，能分清谁是谁，但没办法像顾月横那样分得那么清。
“我早就想问了，你鼻子为什么那么灵？”
顾月横看见甘棠的眼神也有疑惑，于是耐着性子解释:“我的生命探测加强了我对这些气息的感应。尤其是寄生兽，你们不是都感应不到它们的位置吗？但我是能感应到的，当然是近距离的情况下。”
许颜雾托着自己的下巴，吐槽了一句:“既然人类进化都不带我了，为什么还要我加入这种开挂的主角团？”
顾月横意味深长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虾滑:“很快就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许颜雾想拦住她的筷子，但打不过，只能含泪看着这块象征着阴谋的虾滑落进她的碗里。
“我还不想死。”她哭唧唧地吃掉了虾滑。
真好吃。
第二天一早，几人一边做着准备，一边看着甘棠拿着张云国地图努力地定位。
顾月横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幸好不是我来干这活，以我的空间想象力，我都怕把自己落在那个荒郊野岭再也回不来。”
许颜雾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裙子，她穿着安睡裤，要开启特征撕掉就行了。
虽然平常也是这么穿着的，但真要下海了，她还是很紧张。
宁安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内陆城市，她到现在还没见过海呢。
本来打算高中的毕业旅行去海边，结果高中没得读，海边倒是可以去了。
她羡慕地看着顾月横的蛇尾，这尾巴可比她的尾巴方便多了。
自己的尾巴更漂亮，她嘟着嘴安慰自己。
顾萃揉揉她的头:“别紧张了，又不会离开这里，怕什么。”
对，她们打算带着房子进深海。
主打的就是一个居家旅游。
而另一边的甘棠终于定好了点，她睁开眼睛，示意所有人跟着她一起出门:“走吧，我们去开海洋副本。”
“你位置定的哪啊？”顾萃看着传送门，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当然是海边啊。”甘棠说着，和顾月横手牵手地上前。
见顾萃还在犹豫，甘棠也牵住了她的手:“一起。”
许颜雾一听是海边，顿时放开了死死挽着顾萃的手，兴冲冲地就进了传送门。
“我连个小朋友都不如了。”顾萃自嘲，“走吧走吧，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什么水。”
甘棠没问她为什么怕水，只温柔又坚定地牵着她，三人一鸟一起走了进去。
这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海滩，秋水共长天一色在这一刻突然具体了起来，红色的海，红色的月亮，还有洁白的沙粒。
咸腥味的海风迎面而来，带着抵挡不住的潮湿和阴冷。
甘棠被吹得一个寒噤，顾萃也被传染得抖了一下。
许颜雾跟出了花果山的猴一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狂奔在沙滩上，后面追着一个嘎嘎嘎的大鸟。两个又笑又叫，惊起一群卧沙的扇贝螃蟹蛏子王。
正努力感受着这些奇怪的沙粒的顾月横疑惑地看着那两只“猴”，不禁开始怀疑起到底谁才是精神病。
这些沙粒不是普通的沙粒，里面储存有微量的月能，所以呈现出了银白色。
顾月横丢下手里的沙，往海岸边走了一段，捧起一捧海水。
果然，海水里也是有月能存在的。
甘棠光着脚，张开双臂任由海水淹过她的小腿，海风并不大，但吹着很舒服。
犹豫了很久的顾萃几番心理准备后，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潮水边靠。很快，她感觉到了海水的冰冷，她忍不住心颤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往前。
等她走到甘棠的身边，便看见甘棠的笑眼，不是嘲笑，而是满眼的鼓励和赞赏。
“萃萃真棒。”
顾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只正在寻找卧沙点的贝壳被潮水冲了过来，她捡起这个贝壳，却差点被贝壳咬住。
张开的贝壳里不是柔软的白肉，而是一团深绿色的浆糊状物体不停蠕动。
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顾萃抡了一圈将这个倒霉的贝壳扔进大海。
“噗通”一声之后，顾萃觉得自己的紧张好像也被丢了出去。她笑起来，拎起自己的裙摆在潮水边漫步起来。
甘棠看着她走远，身后则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顾月横从背后抱住她，六条蛇一起蹭她的脸。
视线被挡住的甘棠将蛇蛇们推开，在顾月横露出委屈表情之前拽住她的手，朝着顾萃她们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