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乌贼陷入深深的纠结中时，两人两兽开始了第二轮正式的较量。
顾月横将身体压低，鞭子往身后使劲一甩，以双重的加速朝着皱腮鲨冲去。
鮟鱇身上的鳞片她碰到过，很硬，并不适合作为首选的攻击对象。
但皱腮鲨的生物电也不容小觑。
先前的两次微电流根本就是在挠痒痒，现在它提高电压，附近海水里的小型生命都已经被电翻了过去。
已经冲到它近前的顾月横自然也没能幸免。
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电炸了起来了，但她还是没停，咬着牙扑到了皱腮鲨的尾背上。
皱腮鲨可不像鮟鱇那么蠢笨，当即奋力甩尾，没收回去的红色触须也铺天盖地地朝顾月横压过来。
见母体正在努力固定住自己往前爬，蛇发们也紧跟其后。大嘴死死咬住皱腮鲨的皮肤，一边注射毒液一边为母体提供支撑力。
很快，接触到红色触须的顾月横心下一凉，强大的电流从触须传导至她的生命体，电得她眼前发黑。
顾萃正在和鮟鱇纠缠，没办法帮到她。顾月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麻，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于是左手拽住星鞭的尾尖，右手则用力往皱腮鲨的皮肤死命地抓挠，试图破开它的防御。
在强电流下，蛇发最先阵亡。但它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尖利的弯牙成功刺入了皮肤，毒液注入后，皱腮鲨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红色的触须不自觉地收拢，可顾月横并不想放过这个差点把自己给电熟了罪魁祸首。
她将星鞭插进腮肉里，其余的部分则缠绕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双手抓住潜逃未遂的触须死力往外拽！
皱腮鲨痛得开始死亡翻滚，在信息素里疯狂骂娘。
许颜雾噗呲一声，然后对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顾月横喊到:“月横姐，它说你是它爹！”
“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顾月横笑得恶劣极了，即使自己的手和身体皮肤都已经往焦糊发展，也死不松手。
终于，在顾月横的大力下，她成功拽下一捧触须，皱腮鲨也已经疼麻了。
顾月横得意地挑眉，把触须丢还给鲨鱼，然后用只剩了小半截血肉的手把星鞭拔下来。
因为是电糊的，所以甚至没有多少血，也感觉不到有多疼。
顾萃不擅长打架，更不擅长使用治愈以外的权柄。所以她既不敢冲上前，也不敢乱扔权柄，只能和鮟鱇僵持。
当顾月横身负重伤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她逃它追，两个都插翅难飞的戏码。
“萃萃，捞我！”顾月横挥了挥露骨的手，努力地加入追逐的队伍。
顾萃面目都快狰狞了，听见顾月横的喊声，顿时两眼含泪地转弯:“它刚刚咬我！”
要不是她突然发现空间有一定的阻断能力，她的手估计都已经进它肚子里了！
“你先给我治疗，我帮你咬回去！”顾月横挑事儿不嫌事大，甩出星鞭将朝她跑来的顾萃勾过来。
顾萃迅速用金光将顾月横的手恢复正常，再娴熟地爬上她的背，抓起晕过去的蛇发继续治疗。
关键武器回归的顾月横畅快地笑了一声，鞭子一甩，指着犹犹豫豫的鮟鱇高喊一句:“来战！”
看着因为自己的胡子掉了一大截而悲伤欲绝的皱腮鲨，鮟鱇不自觉地瞄上自己的小灯笼。
自己养了好久的发光小鱼，全被那个生命神使给噶了。
虽然能感觉到没有噶得很彻底，但那些发光小鱼本身也是它生命体的一部分，所以也是真的疼。
它也不敢下死劲咬她，不然等月使回过神来，它必定挨揍。
不过现在也不用等月使回来了，因为月使的伴生回来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说了包治疗，还不如拼一把！万一表现得太优秀还能获得点别的小礼物呢？
“月横姐！它说它要认真了！”
顾月横不怕死地用信息素挑衅鮟鱇，见鮟鱇的灯笼重新亮起，马上就拉过一条复活的蛇发盖住眼睛。
嘿，没想到吧，姐有眼罩。
没了眼睛，顾月横还有生命探测，这个在战斗时比眼睛好用太多了。加上鮟鱇巨大的体型，根本不需要顾月横再用眼睛辅助判断。
“你爹来了。”
顾月横往左侧一冲，避过鮟鱇咬过来的大嘴，星鞭甩过去勾住它的牙齿，再次借力将自己一起甩到鮟鱇的附近。
鮟鱇的灯笼受了太重的伤无法发挥所有的威力。它便将灯笼一口咬下吞进肚子里，再把储存能量的精神体转移进灯笼里牢牢保护起来。
除了灯笼，它的眼睛同样是制造幻觉的利器。
没了灯笼吊着的触手骤然生长，像另一条鞭子一样跟顾月横打得有来有回。
比星鞭更粗更有力的触手让顾月横有些应接不暇，但已经完成治疗的顾萃在顾月横的保护下也开始了释放死权柄的准备。
“顾月横？！”
被摔下去的顾萃差点没捏住手里的权柄。她艰难地控制着自己不要掉落下去，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开的蛇发和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的鱼眼，心里暗骂一句。
完了。
顾月横是融合进化者，而融合进化者的精神体在所有进化者里是最弱的。不仅精神体弱，连精神力都弱，根本没办法像她一样扛住精神幻觉。
“棠棠？我先去教室给你占位置，你快过来昂！”顾月横的眼睛明明闭上了，却又好像看见了甘棠在她面前一样。她甜甜地笑着，偏着头去蹭空气。
“啊？思修作业？我还不知道怎么写呢。”顾月横撅起嘴，但表情又很快变成惊喜，“你帮我写？算了算了，我自己找别的抄抄。”
顾萃将一团治疗金光朝她扔过去，顾月横愣住了，卡壳了半天。
就在顾萃以为她已经挣脱的时候，顾月横又突然悲伤地说到:“妈妈，你选了顾长宁，是不想要月横了吗？妈妈，月横知道错了，能不能别不要我？”
不知道她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嘴里一直喃喃。顾萃跑过去想把她唤醒，没等她走近，顾月横就用自己的指甲猛地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那就……都不要好了……”
顾萃被吓得一顿，而后又发了疯一般拽住顾月横的手想把它扯出来。
指甲捅穿了顾月横的喉管和动脉，顾萃的治疗能量差点没捂住她的伤口。
小蛇们此时也陷在幻觉里，缠在顾月横的腰间一动不动。
如果顾萃能再仔细一点，或许能看见，蛇发们的牙齿已经咬进了顾月横的腰肉里。
“月横！”甘棠在时间河里看见了顾月横的死亡，惊怒之下将时间河猛地往前拨。
时间回溯！
“萃萃，捞我！”顾月横挥了挥露骨的手。
甘棠抢过空间的控制权，将顾月横和顾萃都拖到了自己的跟前。
顾月横有些懵。从鱼口中逃生的顾萃也疑惑地看着愤怒的甘棠。
两人异口同声:“怎么了？”
不是正在好好地切磋吗？
甘棠恨恨地看了一眼那个不明所以的鮟鱇，而后摸了摸顾月横的喉咙。
“它杀了月横。”
鮟鱇听了许颜雾的翻译，觉得自己冤枉得很，又因为有口难言，小灯笼都快甩飞出去了。
在顾月横还懵着的时候，顾萃反应了过来:“你回溯时间了？”
甘棠点点头。
她忍住心里的怒气，对着鮟鱇说:“你死定了。”
鮟鱇惊讶地张开嘴，欲哭无泪。
我干啥了啊？
啊？
许颜雾笑得直揉肚子:“你是不是对顾月横下死手了？月横姐姐可是月使姐姐的逆鳞，你今天完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月使，鮟鱇终于理解了那些怂得不行的同胞心中做的什么打算。
妈妈，我争取今晚回家吃饭。
鮟鱇委屈巴巴地把灯笼吞进肚子，精神体转移进去，然后死死闭上了嘴。
只要精神体不死，它就还有救。
嘤。
见月使下场，乌贼也加入了战斗。
无数粗壮的触腕破开水流刺到面前，甘棠撑开空间将所有的触腕全部挡下，想用撕裂权柄再给它一个重创。
但比甘棠的动作更快的是攀附在空间上的触腕，上面一排排的吸盘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动作。
空间本身也是一种能量的具现，所以具有吞噬能力的乌贼并没有放过这个放在眼前的大餐。
甘棠笑了，直接将空间扩张，经纬交错之后，断掉的触腕慢慢沉入了海底。
乌贼失去了那么多的触腕，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而是锲而不舍地贴着空间，几个呼吸的吞噬之后，触腕又重新长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近身会是一个愚蠢的决定，所以甘棠拦住了顾月横，而是选择将顾萃扶起来，手把手教她怎么控制权柄。
“其实这跟你的治疗很像，你可以同理去构想你要如何使用你的腐烂权柄。”甘棠的声音沉稳，“只要你能看清它是什么，它就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顾萃看着因为甘棠抱住自己而眼神不善的顾月横，心里翻了个白眼后，顺着甘棠的叙述呼唤自己的权柄。
权柄在神使的眼里是可以具现的。
比如空间是经纬，时间是河流。
那么生命是烈阳，死亡就是……
暗日。
死亡是暗日。
顾萃看向自己的手，金光璀璨之下，是一轮混沌的黑白色的太阳。
事实上，在此之前她一直分不清太阳和月亮的图腾。
两个都是圆的，只是散发着不同颜色的能量而已。
但现在她分得清了。
因为太阳代表着守序，而月亮，代表着混乱。
顾萃瞬间懂得了那个困惑了她很久的问题，那个关于生命的进化的问题。
因为绯月能量本身就是混乱，它所带来的进化自然也会是混乱的，没有规律的。
而副神的存在，就是为了中和主权柄的能量本质所带给神域的过度影响。
“我突然有点好奇。”顾萃将权柄收回，转头看向不停用尾巴啪啪敲着空间壁的顾月横。“为什么女神选了你，而不是顾月横？”
她可不信甘棠不知道绯月的本质。
甘棠深深地看了顾萃一眼，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又怎么知道祂没有选月横呢？”
顾萃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也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们还在说什么啊？”顾月横虎视眈眈地看着外面不停吃吃吃的乌贼，“这狗东西都吃胖一圈了！”
要不是甘棠拦着她，她早就冲出去跟它你死我活地大战三百回合了！
受母体的影响，复活的蛇发们也嘶嘶吐着蛇信，只是它们看的不是乌贼，而是一旁默默哀伤的皱腮鲨。
这臭鱼可是硬生生电死了它们五个。
虽然它们本身就不会死，但它们也是会疼的好吧。
“臭鱼！”
在这一刻，六条蛇同时骂出了这一句脏话。
顾萃也不跟甘棠扯这些心知肚明的闲话了，重新唤起权柄，将权柄融入能量后，牵引着能量朝攀在空间上的触腕攻击。
这比甘棠的权柄攻击要显眼的多，毕竟金光闪闪的，任何一个能感应到能量的都能看见它。
但乌贼并没有松爪，能量嘛，多多益善。
已经吃到失去警觉的乌贼主动用触腕将那团能量抓了过来，不待它把能量塞进嘴里，抓着能量的触腕已经腐烂得化成了浑浊的水。
它试图再次吸收能量触发再生，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吸收那团金色的能量。
碰到的所有地方都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然后不可逆转地腐烂下去。
此处不通那就换一个，乌贼悄悄递话给鮟鱇，让它盯着顾萃打偷袭。而自己将大部分的触腕都缠在了月使的空间上。
对空间能量的鲸吞蚕食自然逃不过甘棠的感应。她从顾萃手里拿走一团腐烂能量，然后打散混合进空间的构成能量里。
一边是吞噬后无法利用甚至有害的能量，一边是无法抵抗的经纬撕裂与融合。
乌贼眼睛里的小虫忍不住发出尖啸。尖啸则通过信息素传递到这一片海域的每一个地方，几乎是所有的海兽都感受到一股感同身受的疼痛。
连许颜雾都觉得鱼尾开始发疼。
发觉周围的观众似乎受到了影响，甘棠只能改变攻击方式。
空间权柄她已经掌握，但时间权柄她还有些陌生。先前她一直不动，就是为了能更接近时间河流。
而现在，就正好用这三位幸运小白鼠来实验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