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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罗皱了皱眉,拉起锦被蒙住了下半张脸。

果不其然,戮青苏又开始说同样的话了:“要我去睡可以……”

“快去!”越罗又推了推戮青苏,“今儿没有奖赏。”

“什么奖赏?”戮青苏目露狡黠,“要我去睡可以……今日为夫英雄救美,不知夫人要如何报答为夫的恩情?”

越罗:“……”

戮青苏:“夫人说什么?以身相许?”

越罗呵呵一笑:“报恩什么的先欠着?戮厂……”

“嗯?戮什么?”戮青苏脸色微微沉了沉。

“戮……戮……”越罗的那双桃花眼此时急得滴溜溜地转啊转,只感觉耳后根越来越烫,索性躺下身子将锦被猛地往脸上一盖,一鼓作气豁了出去,可话到嘴边还是操持着一种羞赧的嗓音轻轻道,“啊呀,戮郎……你快去睡吧。”

越罗躲在锦被里,只听闻外头许久都未有声音,想是戮青苏走路无声,便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扒拉下来,露出两只眼睛。

戮青苏这才低低地笑出声来。

“去去!快去!”越罗再次伸手推了推坐在床前的男子。

“好,依你!”戮青苏将“好”字的尾音拖得极长,他站起身来,却未即刻离开,而是给越罗掖了掖被角,“不许蒙着头睡。”

越罗也知蒙着头睡不妥,最终将小脸露了出来。

可乘之机!

戮青苏飞快地在越罗唇角啄了一口:“还请夫人好好想想几时能让为夫到拔步床上就寝。”

真是鸡贼!

“你这般戏弄我,还想到床上来睡?”越罗捂着被偷香的唇角,翻身面朝里,也不知是真动气还是假动气,“去去去,快滚去书房!”

戮青苏闻言总算老实下来,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故意叹气。

翌日,戮青苏下朝归来,恐越罗又去看那些沉郁诗词,便给她寻了些事来做。

“这八个大字你好好临摹,待散值归来我要查收。”戮青苏提笔落于白宣之上,一阵笔走龙蛇,留下八个大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看纸上字迹,只见笔锋劲利、纵肆奇险。

一手好字。

戮青苏又将阿杳叫到跟前,让她将书架上头一些不适合越罗看的书籍收捡起来,这才安心前往东厂公干。

一到东厂,展江早已等在了明昭堂门前,他将昨日邢无忌散值时前来寻戮青苏的事告知,并将昨日想同戮青苏商议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待展江走后,戮青苏遣人去查丹扬的底细,丹扬毕竟是虺牙校的统领,是西国大蛮的四王子,自在身份上有所作弄。

底下的人细细查了一圈,最后得到的结果为丹扬乃是西国大蛮一名普通的珠宝商贩。当然,既是能同费南桥扯上干系,自是有些大蛮贵族背景。

“再查。”戮青苏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搜刮来的信息,他可不相信丹扬身份如此简单。

他回想起灯会上,花灯架子倒下来时,丹扬便不见了踪影。

丹扬看向越罗的每一个眼神,都藏有异样的光。

就像是一头狼正闪烁着冷漠的眸光盯着自己即将到口的猎物。

一个普通的宝石商,又怎会显露出这般夹杂着野心的眼神呢?

戮青苏命人将灯会上留下的黑衣人活口自厂狱提了出来,因早知其被捕兴许会自行了断,已命人将他全身上下搜查,便连口腔、鼻腔、耳道等能藏毒的地方皆清理了一道。

“督主,这人是个哑巴。”厂卫将黑衣人扔在了地上,掰开其口腔,原是舌头早已被人割了去。

哑巴?

“其余四人的尸体也检查过了,皆被割去了舌头。”厂卫继续道。

当真是竭力行事天衣无缝!口无舌不能言,纵是被捕又服毒自尽失败,只要割去的舌头不能再长出来,也不必担心他们会说不该说的话。

“让你们查的,查到了么?”戮青苏走到黑衣人面前,此时黑衣人正被身上的刀伤折磨得痛不欲生。

“查到了。”厂卫将一张信纸裹着什么东西呈给了戮青苏。

戮青苏瞥了一眼信纸后在黑衣人跟前脚步一顿,随即踱步道:“你口不能言,可你年幼上过两年学堂,尚且识得几个字。眼下给你两条路选,一是告诉本官指使你的人是谁,二是你的家小活不过今日午时。”

哑巴?便是哑巴进了东厂,也能说出话来!

戮青苏一贯背着双手,手里捏着一枚长命锁。

意识有些模糊的黑衣人一眼便认出这枚长命锁乃是他家中小儿脖上所悬。

“啊啊……啊啊啊啊……啊……”黑衣人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只能发出一阵无助的叫喊声。

戮青苏见此只扬了扬下巴,一旁的厂卫便揣进来一张白宣放到黑衣人面前,且将狼毫笔塞进了他的指间。

果然,这名黑衣人曾上过学堂,会写些简单的字句。

戮青苏屏退左右,独自立着等候黑衣人的答案。

黑衣人颤颤巍巍地将背后的“主子”写在了白宣之上,想是伤势太重,又想到家小已在戮青苏手中,竟是呕了一口血随即倒地不起,

戮青苏将白宣布自地上拾起,待看清黑衣人背后之主是为何人时即刻便将白宣烧成灰烬。

是一个陌生的名姓。

“督主,人已经死了。”厂卫探了探黑衣人的脉搏。

“将此人的家小安顿妥帖。”戮青苏将长命锁抛给听闻声响进入门来的厂卫,“莫要让人灭了口。”

散值后,戮青苏回府,越罗已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八个大字写了好几十遍。

戮青苏这样一手好字,越罗不常用毛笔写字,临摹自是吃力,写到后头才有些形似的苗头。

“奇怪,我为什么非要临摹他的字迹?”越罗手中毛笔一顿,皱起眉头,像是顿悟将毛笔扔进了笔洗。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逃不过被戮青苏安排的命运。

什么“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啦!

什么”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啦!

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啦!

什么“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啦!

什么“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十几天下来,越罗都不知道自己临摹了多少句酸掉牙的情诗。

偏生戮青苏还总哄骗她叫这叫那,越罗也是个没出息的,总被他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

“我也不是个恋爱脑啊……”越罗挠了挠头。

得嘞,以往没有恋爱经验,越罗对自己的判断都产生了怀疑。

这天越罗正临摹“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时,左瑾瑶进入房来,说是收到了一张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