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荣千福了福身子。
黎禛的心思荣千怎会不知？
黎禛自始至终都害怕戮青苏，黎禛见识过戮青苏太多过人的手段。
时至今日，如此好的时机，即便戮青苏是为真太监，他也会变成假的！
黎禛绕着龙案踱了两步，又有其它部署：“若是擒得戮青苏，将他交与御林军关押。待有合适时机，再行午门斩首以安民心。”
黎禛如此决策，自有他的道理。
戮青苏统领东厂数年，东厂里头多的是他的人。
将他关押东厂，他若是想逃，只怕是轻而易举！
御林军不同，御林军乃是黎禛亲编，成立不过短短数日，急着做出些成绩。
况且，越铖可是数次扬言要取戮青苏性命！
虽说如此，但凡事谨慎些更好……
黎禛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缓缓研磨起砚台里头的朱墨：“擒拿之时，留意展江与越铖的动静，展江乃是戮青苏的部下，越铖更是戮青苏的舅子，都有可能偏私。”
荣千再度称是，随后领了金牌令箭出宫后直奔越府。
荣千向着越铖说明来意，越铖先是眸光一顿，随后露出一副嫉恶如仇的神情冲着荣千大快人心道：“我越铖终于等来今日！”
“还请越指挥速速前往御林司清点人马，咱家便先行前往锦卫司同展佥事汇合。”荣千说着快步出去越府往东厂的方向远去。
越铖将阿杳唤来，嘱咐了几句。
即便是看不上戮青苏，可越铖对左瑾瑶还算客气，只说有些公事急需处理，请她留心照看越罗。
半个时辰后，御林军与锦衣卫包围东厂时，戮青苏尚且坐于明昭堂内批阅着手中的文书。
“戮厂督。”荣千走了进来。
“不知荣公公此行前来所为何事？”即便是心下明了今日出不了东厂，戮青苏依旧镇定自若。
“戮厂督，今日宝贝房里头出了岔子，小太监洒扫时不慎碰倒了您的匣子。”荣千点到为止。
“碰倒了拾起来再放上去供着便是，何劳荣公公大费周章来此知会？”戮青苏并未放下手中的文书。
荣千皮笑肉不笑：“戮厂督，还请您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匣子里头究竟是空心还是实心，相信您比我们要更加门清。”
“荣公公言外之意，是说本官并非是太监？”戮青苏将手中的文书猛地一合。
“是与不是，还请厂督随咱家到偏房，咱家一探便知！”荣千看着戮青苏，步步紧逼。
一探便知？
“不必探了！本官的确是个假太监。”戮青苏将文书扔至一旁，迎上荣千的目光，“即便如此，荣公公您又能奈我如何？”
“咱家自不能拿戮厂督如何，可您是皇上的臣子！”荣千自袖中掏出金牌令箭，高举过头，语气瞬时改变，“罪臣戮青苏，假冒太监欺君罔上，身携恶名罪不容诛！展佥事、越指挥，全力擒拿戮青苏，不得有误！”
荣千话音刚落，越铖与展江便各自领着数名御林军、锦衣卫进来明昭堂。
“就凭这区区几人，便想拿我？”戮青苏目露不屑，一个飞身便自窗子闪出落到了院子里。
戮青苏落地瞬间，便有无数御林军、锦衣卫围上。
他们手中拿着刀剑，与赤手空拳的戮青苏相比，自是占了上风。
可戮青苏声名在外，武功高强，难免激发他们潜藏的怕死心态。
“拿人！”荣千一声令下，却只见这群人皆是犹豫，面上露着怯态。
尤其是那些锦衣卫，一个个踟蹰不前。
展江见此，也不多言，直接提剑上前朝戮青苏袭去。
戮青苏赤手格挡了一阵，随后踢开一旁一名御林军自他手中夺来长剑一把。
许是见手底下的人被伤，展江又不敌戮青苏，越铖面色一沉上前同展江一道合攻起来。
越铖学武时日暂短，武功并不十分高强，但荣千能看出来，越铖注重谋略，善于看准时机强攻。
越铖对于戮青苏是丝毫不留情面，剑剑直逼戮青苏死穴。
“拿人！”越铖冲着身后的御林军大喊，“畏缩不前者，军法伺候！”
越铖此话一出，御林军纷纷出动，锦衣卫不甘示弱，也跟着上前。
足足打了两刻钟有余，一行人自地面打上屋顶，戮青苏一人难敌众手，落了不少伤。
眼看着被戮青苏重伤落地的御林军与锦衣卫愈来愈多，越铖知晓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同展江对视一眼。
展江心领神会，强攻引去戮青苏注意，越铖看准时机，一脚将戮青苏踹落屋顶。
越铖的那一脚铆足了劲，使得戮青苏在落地瞬间喉头一阵腥甜，闷出一口老血。
待他再想起身，越铖与展江手中的长剑同时架上了他的脖子。
“戮青苏！我杀了你！”越铖面露憎恶，作势便要抹开戮青苏的脖子。
却是荣千将越铖的举动阻止。
“越指挥！皇上有令，暂留戮青苏性命，由御林司拘押，择日问斩！”荣千对越铖今日的做法很是满意，未有丝毫犹豫便将黎禛的意思传达。
听闻暂留戮青苏性命，越铖面有忿忿。
但毕竟是黎禛的旨意，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领着下头的人将戮青苏制住押往御林司。
前往御林司的路途当中，越铖全程皱着眉头。
待将戮青苏下狱，他便快马进宫面圣。
“请皇上放过阿罗。”越铖在黎禛跟前跪下，请求黎禛开恩，“阿罗是无辜的！”
即将除去心头大患的黎禛沐浴着圣光，显得格外仁慈：“朕自知越罗乃是无辜，朕也答应过阿绮，不会伤害她。等戮青苏死后，过了风头，朕必为她再择户好人家。”
“臣，谢主隆恩！”越铖叩谢黎禛，原本微微捏着的十指终于松落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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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青苏淌着血被押往御林司自是落进了不少百姓眼中。
作恶多端的大太监被缉拿之事宛若星星之火，瞬时燎燃了整个京都。
“戮阉狗终于遭报应了！”
“什么戮阉狗？他是假太监！”
“假太监？！”
“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他终于要死了！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
被越罗打发着出门购买酸梅干的阿杳目睹了越铖领着御林军将戮青苏押走的情形，又听闻周遭的议论，吓得蒙了神，手里的酸梅一个不稳撒了一地。
随后，她撒开脚丫子往越府跑去。
东澜苑，越罗与越绫正下着棋。
“三姐姐，你手里头的棋子又掉了。”越绫担忧地蹙着眉。
几盘棋下下来，她总觉越罗心不在焉。
越罗不知为何心慌得厉害，她捡起棋子放回棋罐，稍加掩饰提起瓷质小壶倒了倒：“咦？茶壶空了？”
一旁的左瑾瑶接过小壶看了看，确定空了，便对越罗道：“我前去烧些滚水泡壶新茶。”
眼下越罗怀着身子，为防出岔子，左瑾瑶凡事竭力亲为。
左瑾瑶前脚刚走，阿杳后脚便气喘吁吁地闯进门来。
她慌了神，已然来不及思考所见所闻是否能说与越罗听。
“不好了！夫人！督主被大公子押走了！外头的人都传他是个假太监！督主他流了好多血，右半边袖子全被血染红了！”
阿杳操着哭腔，整个人不住颤抖。